尊敬的御医戴维:

这将会是我的最后一封报告,来自死疫的重灾区“阿尔斯威亚”。现在很不幸的一个消息是:我也染上了死疫。

现在我的左手小臂已经出现了凝块的症状,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看样子我也活不长了。不过这也是我的宿命所在。我早就已经有了为铲除死疫而献身的觉悟,所以不必太过担心,只是希望您不要把我的死讯告诉我的妻子和女儿,只告诉她们我去了很远的地方就好。

死疫爆发之前,我曾经和妻女一起到阿尔斯威亚这里旅游过。当时这个城镇是一座富饶的山水小城,风景优美如画,人民安居乐业,充满了异域气息,我甚至有过带着妻女搬到这里居住的打算。然而,此时此刻的阿尔斯威亚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座死城,过去的山水美景和热情好客的居民们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只有尸体和即将死亡的病人们。

这次的报告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硬要说的话,这封报告是另一种形式的“遗书”。不过这封遗书并不是要交代我的后事,说到底我这个穷光蛋也根本没有什么后事需要交代。我的这封遗书,只是希望能在我这苟延残喘的几天内,把我在阿尔斯威亚见到的所有事情记录下来,这样或许还能对死疫的研究有所帮助。如果我的经历能帮到御医先生或者其他研究者一丁点小忙,那就是我今生的莫大荣幸。

下面就是我这两个月的实地调查得到的一些成果。

根据幸存者的描述,死疫第一次出现在阿尔斯威亚是在两年之前,起因是当时这个城镇接纳了一架漂流到这个城镇的船只,那个船只上的人来自“克劳福德”——一个因为战争带来的瘟疫而变为死城的国度。那艘船上本来有五十三人,其中三十八人在漂流过程中已经死于死疫,另外十余人获救之后,也接连因为死疫而死亡。

这艘船上载有大量的粮食,但几乎已经全部被一种动物糟蹋了,已经不再具有使用价值。绝我所知,这种动物在我们国度并不多见,查证之后得知它的正规名称为“啮虫”。

虽然船只已经被当地人放火销毁,但啮虫仍然在不经意间流入了这座城镇,并且开始了疯狂的繁殖。两年后的今天,啮虫的数量已经达到了无法想象的程度,我走到路上经常会看到成群结队的啮虫,它们在饿肚子的时候甚至会成群的主动攻击人类。拜它们所赐,几乎所有田里的庄稼都被啮虫叮咬而导致颗粒无收,贵族的储粮库也惨遭毒手,整座城市没有了经济来源,也没有了昔日的繁华。但好在这里的人过去比较富裕,可以靠从别的地方购买粮食来保证生存。

但是,这样的富足是有限度的。很快,有很多人便进入了没有饭吃的残酷境地。直到有人无意中发现,啮虫在墙壁中凿的洞里可以找到被偷窃的粮食,而且看起来并没有被太严重的污染,用来制作的饭菜与被偷窃之前几乎相同,虽然知道可能会染上和那条船上的人相同的疾病,那些饥寒交迫的人无奈之下只好食用了那些被偷窃的食物。

然而,不久后的一天,第一个人因为食用被污染的食物而患上了死疫,并立即死于了这场疾病。人们开始以为这只是一种普通的痨病,并没有太过注意。然而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死疫迅速蔓延至那个人家里的全部人,他的妻子、父母、子女,所有人都出现了同样的症状——淋巴结肿大、淤血乃至昏迷,现在看来是非常典型的死疫症状,但当时的人们根本不知道“死疫”这个东西。

不出三天,这户人家便全部死于死疫,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之后一个月内,死疫迅速蔓延到了至整个城市,几乎所有市民都因为这种可怕的瘟疫丧失了性命,只有少数贵族乘坐马车逃离了这个城市。

但是,那部分逃离的贵族有的也已经染上了死疫,他们的逃离把死疫带到了周边的其他城市。与此同时,周边城市也相继发现了“啮虫”的存在,大规模的死疫爆发,并且如同洪水一般继续向外蔓延。

我是在这蔓延之后来到这个城镇,目的是为了研究死疫的真正起因。我本来以为凭借我虔诚的信仰,神明是不会让我感染死疫的,但我还是染上了这可怕的疾病。

与我们的认知不同,死疫的真正起因可能不是因为寄生虫,因为我没有从死疫患者的身上得到任何类似于寄生虫的东西。而“放血疗法”对死疫同样也是无效的,御医先生你也知道,我一直想要质疑这个疗法是不是对任何疾病都没有治疗意义,但看样子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看样子疾病已经蔓延到了我的大脑,我已经搞不懂我自己到底在写些什么了。对了,千万不要来这个城市,踏入这的第一步就回不去了,这个城市已经是一座废城了,除了尸体和死亡什么都找不到,不要来,千万不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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