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把时间回到稍早之前,也就是叶川莲刚回到他家公寓的时候。

刚踏入家门的柳如雨,心神稍定,才发现到家中却是一副伸手不见五指的模样。

其实不只是这一户没有开灯,而是整个小区⋯⋯不论家里丶街灯丶还是警卫亭,都被黑暗包围。

心里不知为何,感觉到不安的柳如雨在黑暗中摸索着电灯的开关。

"露娜?怎么不开灯阿。"

呼喊着表妺名字的柳如雨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她最近晚上几乎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大概是交了个男朋友吧⋯⋯

希望她千万别喜欢上像那个胆小鬼一般的男人⋯⋯

说起露娜这个表妹,柳如雨也管不了太多。

不知不觉就住在一起了,而且不知不觉就融入了柳如雨的生活。

然后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唔⋯⋯其实我们两姐妹是挺像的,而且大概连喜好都是相似的⋯⋯

柳如雨有点无奈地想着。

在碰触到以为是电灯开关的硬物的瞬间,倒吸着寒气地把手抽了回去。

只是静电而已⋯⋯她如此对自己说着。

即便是柳如意也冷不免地吓了一跳。

感觉到自己的掌心,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重重地把压下的呼吸吐出,在她用裙子擦了擦手之后,再一次去触碰那电灯开关。

结果⋯⋯灯,被打开了,轻易得连柳如雨自己也相当吃惊。

由于重新获得了光明,使柳如雨轻易地放松起来了。

人类就是这般轻易地得够得到安全感。

她把那看上去土得要命的绒毛外套轻轻脱下,不断翻箱倒柜地试图找出与之相配的衣服。

当然,就算她把整间屋子的衣服全倒在地上,也不可能找到任何一件。

柳如雨的心思却因为想到了叶川莲那糟糕透顶的品味而轻笑了出来。

那个家伙,从来都选不好自己的衣服。

以前去面试前连一套套装都配不好。

好好地把那外套褶好,再很是随意地把里头那白裙扔到地上,无视了地上的一遍狼籍,近乎一丝不挂地走进了浴室。

镜子前放着杯子与一只牙刷⋯⋯

柳如雨不禁看着镜子苦涩地笑了出来。

在踏入淋浴间的瞬间⋯⋯

她的差点摔倒,只差一点点就滑倒在地上。

"呼。"

凭着那近乎不可能的体势,却近乎奇迹地保持住了平衡,避免了后脑与磁砖的一次亲密接触。

"我靠,老娘不过是早上时洗了个澡居然到现在还没干阿。"

不过⋯⋯所避免的不是磁砖。

她凝神一看⋯⋯那后脑原本会跌落的位置⋯⋯正好倒放着一根细小的丶生锈的铁钉。

在她想要弯下腰拾起那枚钉子的同时,灯,再次熄灭了。

而这时,刚好是叶川莲正在洗澡的时间。

~~

看着眼前那个穿着连帽衫的男人,我真的对他亳无印象。

单凭他说话的节奏和气场,我强烈怀疑他是混道上的。

"哟小叶阿,想当年我们被人称为三年二班的三贱客⋯⋯不对⋯⋯是三帅哥,自从你一声不发就转走之后,三贱⋯⋯帅哥就只剩两个了,这是一件何其悲伤的事阿。"

明明嘴上说着是悲伤,但我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像是悲伤的样子,反倒是似笑非笑地说着。

另外⋯⋯我强烈希望那个三贱客这个代号是假的,强烈希望。

"所以说,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

其实,连我自己都很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十多年了⋯⋯连我都忘了当年到底因为事了,大概是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吧。"

这不过是预先想好的设置。

而事实,当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直到现在仍查不出来。父亲大概是知道些什么的,只是不愿丶也没有闲功夫告诉我。

唯一能够知道的是,我再次拥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床上,看着那微微发白的天花板。

可能因为当时的我出奇的冷静,因此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所有的细节。

比如说没有输液也没有任何外伤的身体丶病人的衣袍丶放着一张糖果纸的口袋。

不论怎样看都不是需要住院的样子。

我记得我自己是谁⋯⋯

记得自己的父亲是个令人讨厌的人渣,记得自己的学校,记得一切自己需要的记忆⋯⋯

直到,我如愿出院并回到了学校。

在医院里我不断试着套医生说话,却都徒劳无功。像是背后有着什么力量或是势力让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后来有回到过那间医院,却被告知那个医生已经不在了。

自以为事件已经告一段落的我,若无其事地回到了那我记忆之中的学校,却发现了⋯⋯我忘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我忘记了曾经与我有关系的所有同学。我甚至连一个人的名字都叫不出来。眼前所有人对我而言无疑是一个个佰生人。

看着不同的佰生人看似很是相熟地靠了过来,心中感到五味陈杂的我⋯⋯逃了。

至于靠过来的人之中,有没有眼前这个连帽衣男,我就不太清楚了。

"是吗?忘记了阿⋯⋯真可惜。"

眼前的男人双手插在口袋有点慵懒地说着。说起来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可惜的样子。

"那叶川莲,今天就当成我们第一次见面,再认识一次好了。我叫镇,叫我帅气无比的镇,又或是充满魅力的镇,都是可以的喔。"

"两样都是不可能的。"

"像是这种吐糟的风格,你果然是叶川莲阿。"

"你是靠吐糟来认人的吗?"

"你不觉得我们就是因为吐糟才能互相认识的吗?"

"滚。"

说着说着,我好像真的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我真的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般。

"行了行了,谁不知道你是班上的傲娇大魔王。"

然而不管怎样做也无法唤起我丝毫的记忆。

因为能用的方法我都试过了。

"没有人会用傲娇来形容男生的吧⋯⋯"

只见镇伸出手拍拍我的肩膀,露出了极其偎唢的笑容说道。

"你在初中的时候,可是能男女通吃的阿,什么传出叶川莲的性别就是叶川莲之类的话⋯⋯要不,我下次带照片来给你看。"

别说完还一脸可惜地上下地量着我阿!你到底想干什么阿喂!

"请务必让我拒绝。"

维持着镇还搭着我肩膀的姿势,电梯门也在这时缓缓地打开了。

我穿过镇的肩膀,在电梯外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

一个在眼角印着血泪的小丑面具。

我全身不由自主地不断地颤抖着,那是因为恐惧⋯⋯还有愤怒⋯⋯

我,认得那面具⋯⋯应该说就算是我化作了鬼也不会忘记。

那家伙⋯⋯就是那个家伙⋯⋯那个混蛋⋯⋯

"叶川莲?"

从身旁传来了镇的叫唤声。

小丑举起了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指尖神奇地散发着微光。

光组成了字,一个像是地址丶一个只有数字最后还有一个著名。

蛭先生。

我用力甩开了镇的手,但那小丑就像化成了光的颗粒一般,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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