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资格者——速速离去!”

洛亚这下子算是把堆积在胸口的东西统统骂了出来,心情顿时畅快了许多。只可惜还没等她听到裘达斯的回答,终于缓过神来的老校长就发动了审判场内的魔法,坚硬的石头地面上隆起了一只巨大的手臂,紧紧将金发少女攥在了五指之间。

“呀啊啊!?放开我你这老家伙!我自己有脚能走出去——哇啊啊啊!?滚开!别碰我!呜呜呜——!?”

岩石所组成的巨手的掌握十分牢固,任凭洛亚在其中怎么挣扎踢打都无济于事。手臂一直抓着少女靠近了她原先所在的观众席的边缘,接着便一把将她扔回了上面。洛亚的双脚刚一落地,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的安保人员便毫不客气地将她按倒在地,掏出手铐把她的双手反铐在了背后,接着还用布条把她的嘴给堵了起来。

“洛亚同学……”

见到同伴落入了对方的控制,原本还在与教师们周旋的蕾娜也只得举手投降,金发少女所引发的这场小小的叛乱于是便就此遭到了镇压。

“洛亚酱,对不起,连累你受苦了……”

另一方面,在下方的审判场里,所有的力量都遭到封印的栎白练什么也做不到,只有在结界之中无能为力地注视着事情的发展,看到金发少女双手被铐嘴巴被封的一幕,绿之学生会长悲伤地垂下了脑袋。而在一旁的红色辩论席上,艾修·怀特的反应与她完全相反,露出了一副小人得志的奸笑表情:

“哼!真是无法无天的野丫头,所以说绿军的这些乡巴佬就是没有素质……”

大概是在心里觉得这下彻底稳了,只见那公子哥儿先是用无比傲慢的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了这么一句,之后才想起来还有刚刚被当头怒骂一顿的受害者正在自己旁边,连忙转过身去点头哈腰地对蓝军会长献殷勤道:

“啊!阿尔方斯大人,您没事吧?我一定会吩咐下面的人好好惩治那个胆敢冒犯您的无礼鼠辈!今天在此发生的一切也会让他们彻头彻尾地忘得一干二净,谁也不会有那个胆量损害蓝色学生军的名誉的,还请您不用为此担心……阿尔方斯大人?”

“那女孩……………………究竟是…………………”

然而不管艾修怎样招呼,裘达斯都没有半点回应,只是用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抬头仰望着对面的观众席,似乎在寻找被拥簇的人群所挡住的金发少女的身影。看到蓝色学生会长的这副模样,即使是艾修·怀特这个能在学校里横行无忌的少东家也被吓得不轻。毕竟就像克莱尔之前所说的一样,蓝色学生军的这帮精英就是维拉凯斯实际上的存在意义,裘达斯又是蓝军之中的扛把子,要是刚刚那野丫头的一番嘴炮真的惹得这位祖宗不高兴了,那这所学校的千年基业恐怕就免不了要抖上一抖了。

“阿尔方斯大人!您听得到我的声音吗!阿尔方斯大人!”

“啊,啊啊……没事,我听得见……”

过了一会,在怀特那万分焦急的再三呼唤之下,蓝军会长总算是从神游太虚的状态中醒转了过来,把迷离的目光重新放回到了审判席旁的按钮上面,“对了,审判确实还没结束来着……我差点都给忘了。”

“啪嗒。”

那一瞬间,伴随着轻快的按钮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庄严矗立的战士雕像的左手之上,被那粗糙冷硬的岩石手指所支撑的天平将要倾斜的方向,便是决定今日的被告——绿之学生会长栎白练的罪名是否成立的最后关键。然而,十秒的时间过去了,二十秒的时间过去了……无论众人怎样等待,金属的天平却仍旧保持着沉寂,连半点的倾斜都未曾出现。

“怎么回事?是机关故障了吗?”

终于,忍耐不住长久的沉默,红军代表首先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但接下来裘达斯的回答却完全出乎他的所料:

“不,是我把雕像里的魔法回路连同天平一道冻结了。因为这里没有弃权的选项,所以只好出此下策,希望校长殿下不要介意。”

“啊?您,您说什么?”

“Dispell。”

无视于发出惊诧叫声的怀特,蓝衣青年用漫不经心地朝虚空挥了挥手,之前红军代表怎样努力都无法突破的结界便瞬间被驱散得无影无踪。裘达斯轻巧地一垫脚尖跳出了围绕审判席的栅栏,走到同样一脸惊讶之色的栎白练面前,挥手替她也解开了结界。

“诶!?啥,怎么回事?”

“唔……?”

面对这完全出乎料想的超展开,不要说是马尾少女本人了,就连淡定如克莱尔这样的人物,也在盗贼雕塑脚旁的绿之审判席上发出了讶异的喘息声。没有理会这两人怀疑的眼神,裘达斯微笑着抬头看向上空的魔法天幕,用优雅而不失谦卑的动作单膝跪地,高声说道:

“校长殿下,刚刚那位同学的一席话点醒了我。作为蓝色学生军的学生会长,维拉凯斯所有学员的楷模,在我的肩头上确实承载着重大的责任,不应该在对案情毫无了解的情况下做出判断。因此,我在此向您恳请,暂缓对被告的宣判,我会在此期间用自己的双眼亲自确认栎白练同学的为人处世,以及她力量的真相,在那之后再做出最终的判断。不知您意下何如?”

“唉……………………!本校圣域内存续了一千三百余年的结界,就在顷刻之间被化解于无形吗……不愧是‘佩伦道尔的魔剑士’,即便无剑在手,单论魔法造诣亦已突破化境吗……”

面对蓝衣青年的这番请求,老校长先是发出了一声悠长而无奈的叹息,接着用苍老无力的声音回答道:

“也罢,既然古之先贤的禁制业已被汝一手所压倒,吾身为当代的校长又有何权利拒绝汝探求真理的崇高意志?就按照汝所说的办吧。”

“等,等等啊!”

一听到这句话,仍旧被困在红军代表席上的艾修立马就急了,甚至不顾表面上的尊卑次序直呼起了校长的大名:“给我等一下,维克托!校规上应该没有学级审判还能暂缓的说法,即便是蓝色学生军的会长无权做出这样不负责任的决定!”

艾修的叫嚣声确实有够嘹亮,有了校规作为后盾,他此时的胆气显然是比较旺。然而校长接下来的一句反问却瞬间让这公子哥哑口无言:

“不错,本校历史上确实没有如此的先例,但吾等又该如何是好呢?怀特少爷?如您所见,现在审判仪式本身的法术回路已经被阿尔方斯同学所冻结,想要仪式继续进行下去,除非他本人自愿解除魔法,亦或者有人强迫他这么做。如果怀特少爷您有那个意愿正面向阿尔方斯同学发起挑战的话,老朽倒是可以为二位准备合适的决斗场所。”

“呜!这……!”

“校长所言甚是,我等冒险者最终所依赖的毕竟还是自身的武力,自称正义之人也必须随时做好遭到质疑的觉悟。”

裘达斯闻言赞同地微微颔首,站起身来转向愣在原地的公子哥儿,微笑着对他伸出右手:“怀特同学,如果你有那个意思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奉陪。”

“呃!不!不不不不不!阿尔方斯会长,我哪有那个胆子向您挑战啊!”

听见蓝衣青年轻描淡写地这么一说,怀特家少爷霎时面如土色,整个人在审判席上缩成了一团:“小的我能在红军里混个干部之位就已经是承蒙各位同学抬爱了,哪敢痴心妄想与全校第一的强者相提并论啊。”

“唔……怀特同学,没必要这样妄自菲薄嘛。再说这并不是实力的问题,而是看正义站在哪一边啊,如果你真的问心无愧的话,就没有畏惧败北的必要。”

“不不不不您实在太小题大做了,我觉得阿尔方斯会长你方才说的确实就是至理名言,绿军会长在今天的比赛上究竟有没有作弊,确实只靠我们这些局外人的妄加猜测不好随便下结论,您如果愿意亲自观察她的人格是否健全,那栎白练会长自己肯定也是十分欢迎的,我说的对吧,栎白练会长?”

由于他天然的性格使然,裘达斯看上去是真心有那个打算与靠着与艾修的比试来决定审判的走向,这可把那位大少爷吓得不轻,甚至慌不择路地朝方才还想陷害的马尾少女求起助来。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这狼狈的男人一眼,绿之学生会长最终还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嗯,怀特同学说得对,如果阿尔方斯会长你真的愿意给我一个洗脱罪名的机会的话,我自然是万分欢迎的。”

“那就这样决定了,怀特同学,麻烦你让你的手下人放开那两位绿军的女生好吗,她们审判途中闯入场地虽然是有失礼数,但对我的指责却是入木三分,一语点醒梦中人。功过相抵,我认为这里应该不予追究才是。”

“是是是,您说得对。上边的都听到了吧,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放开两位同学!快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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