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荼，我穿好了！”

她丢开身上的毛巾，笨拙地套着那件厚厚的上衣，也没扣上纽扣就冲了出来，跑到电脑桌边上的阿荼前，伸展开手臂让阿荼系好纽扣。

阿荼弯下腰替她系好纽扣，却发现她的头发还是湿嗒嗒的，只好转身进浴室把毛巾重新取出来，盖到艾沐的头发上，替她擦干头上的水。艾沐乖乖地站在他的房间里，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乱跑。

说来也奇怪，自从阿荼拿到扳指后，艾沐再也没有念叨着什么“温暖”之类的，反而特别听阿荼的话。大概是因为这个扳指上，刻着她的契约？

但拜这只扳指所赐，他照顾起艾沐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她开始乖乖地听阿荼的吩咐，洗澡后自觉地穿上睡衣；开始帮着阿荼，用怪力搬走那一大堆垃圾；甚至学着阿荼的样子收衣服，捡书……

不过不知道为何，看到艾沐这么乖，他忽然开始想念之前全靠喜好活动，疯疯癫癫的野丫头了。

他最后忍不住问一旁正在玩橙子皮的艾沐：“艾沐，你想要回那只扳指吗？”

“契约，很重要的。”艾沐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手上拿着东西的阿荼：“菱冬说过，要听话。所以我要听阿荼的话。”

她走上前握住了阿荼的手心，正经地告诉阿荼：“灵魂和钱，是重要的东西。这个，是艾沐重要的东西，阿荼，要放在钱包里。”小小的手拼命张开，努力地握住了阿荼的手掌。

“不能被打碎吗？”

“打碎，这里会停下来。”艾沐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阿荼的心猛地被揪紧。这么重要的东西，白菱冬居然这么随便就丢给我？

嗡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让阿荼回过神来，他拿过桌上的手机接起：“喂？”

手机的另一头传来成熟的女性声线，真是相当熟悉的声音：“哦哦，接通了，看来资料很准确。”

“白菱冬？你不是抛弃艾沐了吗？还打电话来干嘛！”阿荼有点愤怒地大喊，这一喊，艾沐听出来电话那头是白菱冬，干脆灵活地一闪身，跳到沙发后躲起来。

“冷静嘛，别说得我好像未婚妈妈抛弃女儿一样。哦对了，刚才我向阎罗殿汇报了，他们说，养艾沐可以，但是，要艾沐的灵魂变成完整体。这需要她继续吞食游魂。”

“哈？”

白菱冬听到阿荼不解的回答，有点愠怒：“听不懂人话啊！想要艾沐能吸收营养成长，你要喂她更多的游魂！啊啊，对不起，我现在过去。所以你要让她出去活动，让她去收集游魂野鬼！我还要继续工作的！就告诉你这么多！”

阿荼回了几句“好了”之后，电话就匆匆挂断了。

真的挺像意外怀孕的未婚妈妈，为了自己抛弃女儿的那种。怎么这个长得这么可爱的小丫头，会遇上这种主人呢？

阿荼望着瑟瑟发抖的艾沐，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好了，白菱冬已经挂了电话，别躲啦。”艾沐露出害怕的神情，瞪大眼睛，依然缩在沙发背后的角落不敢出来。

望着这样的艾沐，阿荼抓了抓头发，走过去蹲下来。他摸着艾沐的头，温和地安慰她：“别怕，她已经不会伤害你了。现在你的监护人是我。”

“……”

艾沐低下头，双脚还在颤抖。

“阿荼，不会用锁链，拖我的脖子？不会骂我？不会说我是怪物？不会……丢下我？”艾沐脸色苍白，声音颤抖着。她的害怕的样子，是阿荼从未见到过的。

看来白菱冬以前也没怎么好好对待她。

其实阿荼一直觉得艾沐是怪物，可现在，他只觉得艾沐只是一个小孩子。被当作随意更换的下属，要看主人的脸色战战兢兢地活着，甚至失去用途了，就会丢去喂同类，变成同类的食物。就算是吞食灵魂的怪物，待遇也比不上人类的一只宠物狗。

这样的她，比孤儿还要可怜。

他长舒一口气，把她小小的身躯揽入怀里：“不会，我怎么会抛弃你？”

艾沐含着眼泪抬起头，然后小声地说，“那就约定了。我会保护你。”

“咦？”

好像哪里不太对啊？是不是拿错剧本了？阿荼呆若木鸡地被艾沐紧紧抱着。

另一头的办公室里，穿着西装的白菱冬正摸着档案袋发愣。明明可以直接带走她，为什么反而心软了呢？那好歹是跟着自己好一段时间的噬灵兽。可是看到那个男人居然这么爱护她，有点……动摇了。

人类要养噬灵兽，可比他们要困难多了。

“因为，是那位大人啊。”

另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性，拿过档案袋微笑着，递给白菱冬一杯咖啡。

她回过神来，看着男人接过咖啡：“墨辛，是你啊......嗯，是那位大人的磨难之一，也难怪阎罗殿不追究了。”白菱冬若有所思地小声说，“明明艾沐，应该被处理掉的。不然，就对不起被吞掉的千南和明鹤了。”

男性轻松地说：“那不是更好吗，没有灵契器，你可以换新的噬灵兽啊？”

“说的也是。”白菱冬把咖啡放下，伸了个懒腰：“不过要等两年后才能回去，到时候再挑一只好看的，你说这回要狮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