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未完的游戏
李天渊。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无论是席尔瓦还是齐亚都愣在了原地。
席尔瓦脸上的轻佻凝固成了滑稽，而齐亚更是眼睁睁地看着从陆羽手中抛下来的扶梯从自己半伸出去的双手间滑落，整个人仰视着上方少女的脸庞。
从这个角度其实看不到什么裙下的风景，更别期待女孩会穿着短裙出来，到这种深山老林般的野地。
“喂！你们愣什么愣啊！”望着下面一下子傻住了的两人，杨羽挑起眉头，颇有些急切地继续说道，“快回答我！你们是不是知道那个混蛋在哪里？”
“你，”齐亚咽了口唾沫，风尘遍布的面上满是震惊，“你怎么会记得他？”
“你们果然知道！”少女眼眸里闪过一丝安心，不过紧接而来的是更加明显的怒意。
她扶着直升机的舷窗站起身来，半遮着阳光往山下眺望了一小会儿，等回过神来再看向下面的两人时，却发现两个面色茫然的真实者正满脸懵逼地窃窃私语着什么。
“喂！还不滚上来！”她着急似的跺了跺脚，“再不上来我就让驾驶员飞走了！”
“你先告诉我们你和李天渊是什么关系！”席尔瓦把齐亚往身后挪了挪，示意他把地上散落的推进器收集起来。
“他？”杨羽清丽的小脸上闪过一丝阴霾，正要张口的时候，整个人身形却突然矮了下去，一顺溜地滚进了机舱。
“轰隆！”
齐亚只觉得耳边似乎飞过了一枚炸雷，脑子一片昏沉中，身体已经依照本能作出了反应，麻溜地朝着一边的草丛滚了进去。
保持着悬空状态的直升机也在此刻剧烈地摆动了一瞬，不知道是构成哪部分部件的碎金属片伴随着玻璃的清脆碎裂声飞出去老远，稀里哗啦地洒了一地。
S&W 500！
是重狙击枪中的无冕之王——S&W
500标志性的炸雷声！
这声音齐亚和席尔瓦并不陌生，前天傍晚他们还和这枪打过照面，枪身长度达到了骇人的一点五米，加装了固定器瞄准镜还有前端定准管之后，这凶器一枪就能打穿一头亚洲象，钢板厚度没有15mm根本不敢出现在它的瞄准镜视野里。
刚才那一枪应该是瞄准了杨羽，不过却没能击中目标，只是贯穿了整个机舱。
“妈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使药剂的后遗症，齐亚的听觉变得比以前面对巨人时还要敏锐，在这种时候还能听见机舱里陆羽愤怒里带着些许后怕的骂娘声。
不知何时已经躲到一旁的席尔瓦，在这时候也小心翼翼地从藏身处露出头来，头上还顶着一团新鲜的草蒲，想来是顺手做的伪装。
“还活着没？”他压着嗓子吼了一声，旋即脑袋又被一梭子卡宴的子弹给打缩了回去。
更为夸张的是，不知道何时，天空的远方突然出现了两头庞然大物，粗略看去那竟是一红一黑，两头飞龙！
被强劲的风压压在地面上，齐亚勉力抬起的眼眸甚至能看见红龙张开的血口里愈加躁动的火焰！
它们在之前的追击中从来没出现过，一直隐忍到杨羽的直升机出现此时才如奇兵般插入战场，仅仅是两次展翅之后，那骨节分明的巨爪已经挟着劲风。以山崩之势朝着直升机压来。
“滚！”
伴随着舱内人的怒喝，一圈冲击波在这个时候突然从直升机内部炸响开来。
直升机驾驶座的玻璃在同一刻碎裂，银蓝色的冲击波前端在律动的空气中急速扩张开，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态势直接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黑龙。
波纹看似温和，却直接在黑龙惊愕的眼神中将它整个身形吹得倒飞出去，肉与肉的沉重撞击声里，还来不及喷涂火焰的红龙被自己的同伴一块儿砸飞。
刚刚翻过身来喘过一口气，齐亚捂着几乎被震出血的耳膜回头瞄了一眼，几百米外的树丛里影影绰绰的都是人，甚至他还看到那个金发碧眼的姑娘肩上扛着RPG正在瞄准刚刚稳住身形的直升机。
“火箭弹！”这一声从齐亚的喉咙底逼出来的时候已经几近破音。
席尔瓦也附和着什么，可是暴烈的空气里，只能听见一串又一串的乌拉乌拉。
”我的命还轮不到你操心！”杨羽的身形再次出现在舱门口，她按着自己的额角，手指间隐隐渗出几分殷红，眼眸里映着RPG绚丽的深黄尾焰。
“噗呜！”明明是单兵大杀器，可它发射时的动静却似乎连S&W 500的零头都算不上，只是人的视野里只能看见黑色的影子破口破空而起，下一瞬狰狞的弹头已经出现在了陆羽面前。
“游戏开始。”
金字塔自女孩胸前浮现而出，当无色的领域张开时，一切的物理法则都被暂时覆盖。
RPG还在燃烧着，可在距离目标仅仅半米不到的地方，它停下了脚步，由极动到极静，两种极端的状态转换得却毫不突兀。
游戏的领域朝外扩展，却在下一个瞬间又潮水般倒卷回收，直到最后稳定在包裹住直升机全身才堪堪停止。
“还看什么！赶紧上来！”少女扶着舷窗蹲下身来，脸色愈加苍白，却还是对下面的齐亚伸出手来。
“快点！”她死死咬着嘴唇，面上的血管如蛇般根根凸起，显得尤为痛苦。
“我撑不了多久。”
齐亚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拉住舷梯要向上攀登时，身下突然而来的推力让得他猝不及防地撞在面前的少女身上，在对方惊愕的表情里两人抱在一起滚作一团摔进了机舱。
“席尔瓦！”
紧接着拖着一堆破烂冲进机舱的男人貌似无辜地眨眨眼，对着驾驶座大声吆喝着：“快走快走！”
在发动机不堪重负的轰鸣声里，直升机迅速拔高，在底下数十上百人的目送下化作小黑点迅速消失在了山岭之间。
这个时候定在半空中的那枚RPG才轰然炸开成一团绚丽的火光。
“长官，要追吗？”
出乎意料的，希尔维娅放下了手中的支架，也没有巨人化去追的意思，反倒是目送着直升机走远了之后，才颓然地耸耸肩。
“追？”风铃般的少女音里她随手把炮架扔在一旁，金眸中满是疲惫。
“谁愿意跟‘游戏的魔女’比比？”她半是玩笑半是讽刺地补了一句。
“跟总部报告，任务失败。”
“另外，和Queen报告，我接受进化适应性实验。”
……
“真是千钧一发。”席尔瓦稀里哗啦地把自己抢救回来的推进器往地面上一堆，自个儿揉着胸口来到戴着飞行头盔的驾驶员背后。
“谢啦哥们儿，技术挺稳的嘛，就是能力让我想起一个老熟人。”他侧过脸去瞧了一眼一直没理他的驾驶员，原本方正的脸突然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安……安娜小姐。”
简单的操作之后，金发碧眼的驾驶员设置了自动驾驶，这才施施然转过身来，姣好的面容上满是不明意味的笑容。
她交叠着双腿，望着席尔瓦的笑容里满是不怀好意：“偷跑挺好玩的对吧？不把总部放在眼里了是吧？”
“不是，您听我解释……”
“好啦，你们FBI内部的事情自己回去解决，”杨羽推开还瘫在自己身上的齐亚，脸上的表情逐渐恢复平静，可语气里还是掩饰不了那一抹急切。
“李天渊在哪里？”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找李天渊的？”齐亚靠在舱门口，这时候才恢复了力气说话。
“具体的跟你们说不清楚，我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反正2月份未来城出事情之后，这混蛋就没来找过我姐姐，也不知道干了些啥，反正现在没有人还记得他了。”
她望了望齐亚，又说：“不过看到你们这两个真实者还记得他，估计还有戏。”
“但是，你怎么会还记得他？”席尔瓦这时候也插进话来，脏兮兮的脸上眉毛带着草叶翘起。
“简单的说，我跟那家伙有个未完成的游戏。”杨羽叹了口气。
“在这个游戏结束前，作为双方玩家而言，时空状态是静止的。”
她微微低了低眼眸。
“在他真正对姐姐负责之前，这个游戏始终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