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道理什么时候我跟班长说说，大家这么多年同学会也没开几次，干脆找个时间聚一聚怎么样？”

“嗯。”

“你女儿叫晓晓？什么时候带给我看看啊？”

“嗯。”

“喂！”

“嗯。”

耳边骤然大起来的声响里，我才突然意识到我还在跟秦雅吃饭，却不知何时走神了，待到我骤然醒觉抬起头来时，只能看到面前女孩毫不掩饰的不满。

“我说，”秦雅的手臂试探性地在我眼前晃了晃，待到我猛点脑袋表示小的听到了，她才咬着筷子头，一脸闷闷不乐地继续说道，“你不会是老毛病又犯了吧？”

“啊？”我能感觉到脸上一瞬间僵住的笑容，手上准备夹向面前牛肉汤锅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地缓上了一缓，“什么老毛病？”

“刚才看你表情，感觉就跟以前你傻乎乎的把助学金让给别人时一模一样。”她漫不经心地又从我面前热腾腾的汤锅里舀了一大块牛肉走，一边还仿佛觉得有些热一般拉开了绒衣的领口。

“早知道就不该多嘴跟你说你和老岳是校友，还省得某人在这里白莲花一样滥发同情心。”

在白色内衫的映衬下，她毫不在意地把牛肉扔进了嘴里，腾出来的右手急速地往领口里扇着风。

“你说的，是高中的时候？”我忘了望汤锅里清一色剩下的白萝卜，有些无奈地放下了悬在半空的筷子。

“废话，”她白了我一眼，“滥好人当惯了？还在想是不是自己走了后门拉了关系所以把南华大学的学生给比下去了？”

“倒也不是……”我有些悻悻地接口道。

“想那么多干什么。”秦雅似乎觉得很头疼似的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长叹声伴随着筷子轻微的碰撞声在我面前响起，“如果你是觉得我们选择你，更多是人情因素的原因的话，那我觉得我们就没必要聘用你了。”

“公司有自己的规定，如果达不到标准，人情再多都不可能聘用，”她摊摊手，“除非我不想要饭碗了。”

“这……”

“我觉得我们俩的交情还没到能让我心甘情愿放弃饭碗的程度。”

“……”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疙瘩在听到这样不留情面的话语之后，反而似乎磕碜得轻了些，我收拾好心情重又拿起筷子的时候这才惊讶地发现，面前的菜盘里已经不剩多少内容了。

抬起头来，面前的女孩像是根本不害怕自己会长胖一样，还在往嘴里塞着小吃和烧烤，顺带还貌似好心地提醒我。

“喂，可别浪费啊，”她又往嘴里扔了个小蛋糕，轻轻打了个饱嗝，“这顿老岳请，平时工作餐可没这么好。”

“不怕胖么……”

嘴边的话语还没露出头来，面前的饭碗里已经骤然多了一快糖醋排骨。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她好整以暇地拿纸巾擦着嘴，满脸都是“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的表情。

没有别的选项，我只能低下头去，把那小得可怜的小排骨喂进嘴去。

无论过了多少年，还是被吃得死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