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趴在窗口,窗里是一片漆黑,而窗外则是被月光照的一片明亮。

今夜,月朗星稀。

月亮挂在一边漆黑的夜空里,洁白、明亮,却又是充满空洞。漆黑的夜空像是要吞噬这唯一的光亮似的,充满压抑。

云端只觉得看着这样的夜空,只觉得一阵心悸。

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没有考虑到。

剑眉紧紧蹙起。

到底是哪里。

合上了眼,推开窗户,任冷风刮在脸上,吹散漆黑缠绵的墨发。既然,命运没有提示,看来是要自己全副武装了。

叹了口气,合上窗,刺激的寒冷总容易让人清醒和冷静。看着面前的床,看了许久,最终还是钻进了被窝。

每当合上眼,往事总会历历在目。

——痛苦的分割线——

8岁那年。

我似乎有一点被当做人对待了。

当然,如果奴隶算是人的话,我想我是被当做人对待了。

我洗着手里的衣服。

那个女人唤了我一声,我就知道她是接待完客人了。

满地的衣物,那个女人毫无羞耻的坐着床上数着手里的钱,全身都暴露在了我的眼里,她没有觉得丝毫不适。

或许是因为被太多男人注视过。

或许在她眼里。

我,根本算不得人。

我能做的只是低头捡起地上的衣物,扫起地上的烟头。

那时的我,依旧什么都不明白。

常常站在椅子上,看着外面的天空很美,但是我无法形容。看着鸟儿飞的自由自在,但我依旧无法形容。

那时的我,唯一的乐趣就是趴在窗台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看着像是模样和我一般大的一群孩子,背着书包,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而我没有书包,没有笑容。

我不由的感叹上帝的偏心。

同样是孩子的我们,一个被束缚高塔掠夺了自由,另一群却放养在草地上享受着自由的清香。

传说只有魔鬼才会被封印在高塔上,失去自由。但是啊,为什么我明明没有魔鬼的力量,最后还是要把我的束缚在高塔上呢。

我踩着椅子从高高的楼层往下看,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其实,只要我再向前倾一点点就能进入自由的风里,摆脱高塔的束缚。

看着,看着,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高塔里束缚的都是魔鬼了。

从来都不是他们本身是魔鬼,而是岁月带给他们无穷无尽的孤独与寂寞将他们变成了魔鬼。

魔鬼寂寞干渴的灵魂需要人的血肉灵魂来填充,温热的血液使魔鬼感到温暖,灵魂的消亡使他感到充实。

然而,束缚在这座高塔里的魔鬼,终于像是在某个夜晚觉醒了一样,终于生出了尖锐的獠牙,一口咬在了人的脖颈之上,温热的鲜血是它在这空虚无度的岁月里品尝到的第一抹甘甜。

当我清醒的时候,鲜血已经溅在了我的脸上,那个女人仍然睁着眼,仿佛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但血红的鲜血已经在她身下淌满。

我,用的是一把菜刀。

这还是那个女人在叫我杀鸡时学会的,前一秒鸡还在热闹的欢腾,后一秒我用刀轻轻割上了鸡的脖子。鲜血飞喷而出,鸡做了最后两下扑腾,安静的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当时,心中有种莫名的喜悦与兴奋。

兴奋的用刀轻轻的划破自己的指尖,血珠从皮肤里渗了出来。

似乎心里有种想法被证实了。

然而,我看着躺在血泊里的女人,身体渐渐变冷。

我心里有一种东西在萌芽。

似乎叫……

自由。

我丢下菜刀,穿着宽大的衣服,带着满身的血渍,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我不理解我的行为,我以为我是兴奋。

其实是恐惧罢了。

后来,我十分满意当初的决定,因为我遇到了一个改变自己一生的女人。

云英燕。

是我一生的救赎。

是我的邻居,我从来不知道她,她却从来就知道我。

当看到满身鲜血的我时,她惊慌的看了我一眼,看到了躺在血泊里的那个女人。

抱起了我,连房屋都没有退,就直接离开了那里。

真是个心善的女人,她似乎从来都不担心我会将獠牙咬向她的脖颈一般。

然而,我也并没有。

她早年丧夫,只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明明是个善良、美好的女人,上帝却总要折磨她。

上帝似乎出奇的喜欢折磨漂亮、美好的事物。

真是令人厌恶。

好心的女人给了自己一个名字,遮掩了自己所有的过去。

她给了我一个名字,叫云端。

云是多么洁白柔软的姓氏,很久的一段时间里,我因为这个姓氏而对自己感到不耻。

因为,我是肮脏的,用云这个姓氏,似乎都是玷污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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