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黛西同学啊,先不说肖恩大叔,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啊?我们才认识不到半天吧?”

叶未白曾经这么问过抱着白熊的小栗色短发女孩。

“为什么?”小女孩歪了歪头,好半天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道:“两个原因吧。一个是因为白哥哥身上有妈妈的味道……第二个呀,虽说才第一次见面,但总感觉,这样的场景——似乎在梦中经历过呢。所以就习惯了嘛。”

“梦中?”叶未白哑然失笑。

“嗯嗯嗯!总感觉好像以前有见过白哥哥的样子,大概也是今天的情况,唔……虽然有些细节不同,但总感觉就像是梦境重演一样,所以……”

“所以?”叶未白看向小女孩,却发现她居然说着说着睡着了。

叶未白不禁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其实啊,不仅小女孩有这种感觉,叶未白也隐隐有这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总感觉在何时何地,也曾经经历过这样的画面。

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好几次——破碎的梦境碎片柔和地汇聚在一起,与现实重合。

——摇曳的烛火下,黑发黑眸的少年与抱着白熊、陷入沉睡的栗色短发小女孩。

美好如梦——却又令人感觉脆弱易碎。

……

……

“为什么会想起这个?”

叶未白骤然从回忆中惊醒。

一股巨大的不安升腾而起。

眼前的小女孩仍旧在写写画画,场景应当已经到了最后一张——妖魔变回了欧文,坐到了摇椅上,阖上了双眸。

“太慢了。”叶未白一瞬间明白了自己的不安源自于哪里。

“即使我的陷阱伤到了它的脚,它也应该早就赶到了这里才对!”叶未白皱起了眉头。

——虽然仓促,我的计划应当没有大的瑕疵才对。按理来说,骤然受到伤害,又得知我将会威胁到菲利亚,欧文肯定会立刻赶回来!

即使它真的按耐不住杀心,也会被那口【驱魔师】的棺木的气息所震慑到。

更何况,在欧文心中,最重要的应当是菲利亚才对。

叶未白微微眯着眼,开始一遍遍梳理起来,试图找出自己忽视的地方。

……

……

实际上。

叶未白所想无差,只是囿于可用信息有限,他忽视了一些东西——那是他几乎快要捕捉到却又被一层迷雾所笼罩的【真相】。

时间往回走,饥肠辘辘的欧文嗅着空气中那鲜嫩的气息,推开了房门,走到了隔壁房间——黛西正安睡着的房间的门前。

它正要推开门,却是被木门上洒满的烧焦木屑所阻止了。

那些木屑散发着令它生厌的味道,这味道正跟它手掌中心所刺满的木刺一样的气息,令它厌恶的同时不禁有所畏惧。

还在流着血的手掌隐隐作痛,提醒着它这些东西的危险。

“啊……”

它很饿,可是直觉告诉它最好不要碰这些东西。它焦躁地摇了摇头颅,血盆大口开开合合,有粘稠的液体滴落下来,巨大的双足在地板上摩擦着刺耳的尖锐声音。

黑暗的走廊中,它在犹豫。

按理来说,它应当转身就走,毕竟只有活着才能吃到更多好东西,没必要为了一时饱腹把命丢掉——这是即使身为野兽,也流淌在血液中的求生意识。

可是它真的太饿了,而且这一次饥饿似乎远比过去的那么多次都要强烈,可是……它分明不久前已经吃了一条腿啊。

嗯?我吃了么?怎么记不太清楚了。

腹部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它的大脑已经开始产生混沌。

它决定不再想了,这里吃不了,那就去其他地方吃吧。

反正这里这么多食物。

这么想着的它正准备转身离去,一只手忽然拦住了它。

那是一只女人的手,五指修长、骨干匀称、肤质白皙,简直就像是精妙的工艺品,仅仅是看着这只手,就可以想象这只手的主人有多么漂亮。

当然,这一切对于妖魔来说毫无意义,它并不会介意食材长得漂不漂亮,它从来只关心肉质是否鲜嫩。

可是,看到这只手的欧文在看到这只手的第一个反应,却是——恐惧。

它的身体明显地后缩了一下。

它认识这个女人,而且,很怕。

此时,隐匿在黑暗中的女人说话了。

与她的手相反,她的声音嘶哑而难听,仿佛吞咽过灼热的木炭:“就吃她。”

它看了一眼木门。

“嗯?是在畏惧这个么?”女人轻声笑了起来,笑得非常难听,仿佛一袋子砂石才摩擦。

她伸出手,拭去了木门上的木屑,然后轻轻推开了木门。

门轴发出轻微的声响。

门后,床上的黛西正抱着大大的白熊侧躺着,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在看到小女孩的一瞬间,妖魔的双瞳明显变得血红,可是下一瞬间,它凝视着黛西,似乎想起了什么,硬生生止住了几乎就要弹射出去的身体。

“嗯?”女人扫视了它一眼:“你不是饿么?”

“不——不能吃。”它喘着粗气,死死盯着黛西,贪欲几乎都要呼之欲出,却还在拼命压制着内心的暴躁。

“菲,跟她,是很好的朋友。”

“吃掉她,菲,会伤心的。”

“哦。这个原因啊。”女人嘴角微微上翘,兜帽下的红唇勾勒出惊心动魄、动人心弦的微笑:“不会的哦。因为过了今夜,就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它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女人。

“是啊,因为,也差不多到极限了吧。”

女人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夸张,到最后演变成了扭曲而又病态笑容,她无声地大笑,在这黑暗中让人毛骨悚然。

“所以——”

蓦然,她收敛了笑容。

“如果你不吃,那就让我喂你吧。”

女人这么说着,嘴角再次勾勒起笑容,却变得残忍而又冷漠,右手蓦然向前一甩,一道白色的丝线仿佛流光一般向着熟睡的小女孩掠去,瞬间掠过她一半悬挂在床沿外面的手腕。

噗嗤——

鲜血飞溅中。

小女孩的右手离开了手腕,飞到了半空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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