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常氏感觉自己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来了。

自己当年嫁给这个废物丈夫之后本来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两个人花着杨秀才父亲留下来的遗产,也能过上比一般人好的生活,但是自从那天弟弟回来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弟弟其实跟自己的关系并不好。她的这个弟弟从小就傲气,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应该宠着他一样。父母早年双亡,自己作为姐姐对弟弟也还算不错,但是弟弟还是总因为吃得不够好跟自己发火。后来,弟弟去了镇上的苏氏武馆学习了几年,倒是学了一身打架的本领,不想这弟弟不知为何又跟师傅吵了架,跑出了镇外。

弟弟几年没有消息,杨常氏本以为他不知死在哪里了,三年前却又回来一次。

回来之后听说又跟师父吵了架,又没了踪影。连跟姐姐打个招呼都没有就离开了小镇。

本以为这次算是真死了,但前几天,弟弟又回来了。这次倒是敲开了姐姐的家门,说要连同她和杨秀才一起把武馆弄到手然后换钱。

这事杨秀才其实一开始是拒绝的,因为岷国的法律规定,地契是土地所有人和当地县衙各一份,如果土地所有人不愿转让是无法随便弄到手的。想让常子瑜以师兄的身份压师妹怕是也压不住,毕竟常子瑜以前做过大逆不道之事,在师妹眼里怕是半点尊敬都难有。

不过,当常子瑜说出自己的计划之后,杨秀才便也动起了歪脑筋。

常子瑜在外面几年并非是无所事事,他一路跑到了岷国之外,和住在深山中的蛮人学了一手制毒的手段。

一开始蛮人还以为常子瑜是来犯的敌人,不过常子瑜很快就跟蛮人们混熟了。蛮人性格纯朴,没什么心机,见常子瑜诚心想学制毒的本领也便没有保留,并未过问常子瑜要用之做何事,常子瑜也只表现得像个想学打猎的年轻人一般。

几年后,常子瑜学到了蛮人的所有本领,便离开部落,往东走。蛮人领地往东,仍然是岷国的地盘,有一个云德县,常子瑜在这里看上了当地一个富商的女儿。原打算靠着自己的本领换取少女的芳心,谁知少女压根看不上这个自以为了不起的家伙,富商也要求常子瑜至少拿出一万两银子才可以接近少女。

对于爱情,常子瑜自然是不能用歪门邪道的,便开始想办法弄钱,随即就想到了师父的武馆。

师父已经在三年前被他用药物诱发了以往的重伤死去了,他便打算从三位无依无靠的师妹手里把武馆弄来。

直接去要,师妹自然是不肯,常子瑜便配制了慢性的昏睡药,暗中放在请师妹喝的茶水中。常子瑜原打算等师妹中招沉睡之后找到房契毁掉,然后由和县令认识的杨秀才跟县令串通好,毁去县衙留存的地契,便可以收回师父留下的武馆了。

武馆年头不多,还很新,也是个豪华的大房子,卖出去怎么说也能有三万两银子。

连分赃的数量常子瑜都计划好了,县令拿五千两,姐姐一家拿五千两,剩下的两万两则是兑换成银票由常子瑜拿走。

五千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本就爱财的杨秀才两口子就答应参加常子瑜的弄钱计划。

谁知,常子瑜竟然被小师妹一掌打死了。

杨常氏虽有些难过,却并未多伤心,本就跟弟弟关系不好,这次弟弟死了虽然是件坏事,但是杨常氏并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

杨秀才还是去了县衙,找到县令之后谈好了价钱。

县令拿八千两,师爷拿两千两,杨秀才一家拿剩下的。

两万两银子。杨常氏非但没有因为弟弟的死而心情低落,反而喜庆得好像生了一对大胖小子一样。

现在就是计划的最后一步了,一切都按着原定的计划进行着。

现在唯一是杨常氏不开心的就是所有人都站着,只有自己是跪着的。

读书人和习武之人都可以不跪县官,这是岷国白纸黑字的法律规定,而杨常氏则是普通平民,在公堂之上是一定要跪的。

“杨常氏,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县官邢春是个五十多岁的半大老头,头发花白,精瘦精瘦,坐在上面一脸威严地问了一句废话。

“民女所说万万不敢有假,我弟弟去自己师父的武馆,却被自己的师妹打死了。”杨常氏双手撑地跪在地上,悲戚道。

“苏氏武馆关凌,杨常氏可曾说了假话?”邢县令看一眼苏沫师姐妹三人,问道。

“秉大人,杨常氏所说不假,只是她没说,常子瑜乃是半夜去武馆偷盗,还妄图杀死发现了他的小师妹。结果被小师妹用武功打死了。”关凌正色道。

苏沫插嘴道:“那个混蛋想掐死我,还说当年就是他害死了师父……”

“大胆!让你说话了吗?”邢县令的师爷在一旁声色俱厉道。

苏沫只好撇撇嘴,不讲话了。

邢县令装模作样地思考半晌,最后说道:“那案情便明了了,这常子瑜半夜去武馆偷盗,结果被小师妹给打死了,事实是否如此啊?”

关凌微微一揖:“回大人,正是。”

“好,苏氏武馆四徒弟苏沫,失手打死前来偷盗的贼人,此乃自卫杀人,不应判刑。”邢县令说道。

杨常氏和杨秀才震惊地看着县令。这县令是脑子进水了吗?明明昨天已经都商量好了啊。

苏沫也是一喜,这事情过去了,便没什么压力了,自己也就可以到处“参观”武术,同时自由地把武馆做大。

莫非这个老神在在的县令还是个公正的好官?

“但是——”

县令不紧不慢地拉长了声音:“这常子瑜虽是偷盗,但也罪不至死,苏沫,你做得实在是有些过分了。死者是你大师兄,你不顾同门情谊,也该想想你九泉之下的师父,就这样下了死手,还是太过分了。苏沫,你可知罪?”

苏沫内心暗骂一声,果然还是个无耻的家伙,原来已经和杨常氏他们家沆瀣一气了。

“小女不知何罪!”苏沫怒道,“常子瑜当天掐住我脖颈,一心想杀我,我若是不反击必死于他毒手,小女何罪之有?”

“你这小娃娃,忒是不知好歹!”师爷在一旁数落道,“兴许你师兄只是想掐晕你呢?死人也不会说话,你怎么说你说的便是真的?”

好一个死人也不会说话!在堂下围观的百姓们议论起来,大家都知道这县令和师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没想到师爷竟然如此厚颜无耻。想必县令也说不出什么人话来。

苏沫气得浑身发抖。以前哪里见过此等颠倒黑白的情景,自己是被害人,竟然还要被问罪!

“念你还是个孩子,便不必坐牢了。”邢县令继续说道,“你们武馆赔一笔钱给常子瑜之姊,此事便完了,如何啊?”

“不知需要多少银两?”关凌问道。

邢县令看向站在一旁的杨秀才,问道:“说吧,杨兴平,你家要多少赔偿?”

“回……回大人,三万两白银,分文不能少。”杨兴平强行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笑出来,这样两万两银子就到手了,他甚至可以用这些钱在县里买一套房子,怎能不开心?

三万两!这个消息让关凌眼前一黑,三万两岂是随便就能拿出来的?要知道,岷国最富庶为的国都里的一家大酒楼一个月进账也不过三万,这三万两白银哪里能从这几乎关门的武馆里拿出来?

门外站着的百姓们也议论纷纷,看向县官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愤恨。兔死狐悲,百姓们也知道,县官现在欺负的人,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平民。

“这数目实在太大!小女子拿不出来!”关凌抱拳悲愤道,“我师妹只为自保才杀死了贼人常子瑜,为何要赔偿如此多的银两?”

“唉,杨兴平他们一家也不容易啊,你想想,杨常氏家里就一个男丁,结果被打死了,这损失着实不小啊。”县官倒是一点不急,轻飘飘地说道。

师爷在一旁说道:“拿不出来不要紧啊,可以让小师妹在牢里先待着,我们也不判她死刑,等你们慢慢凑够了钱,再赎她出来嘛。”

关凌几乎被气下眼泪来,欺人太甚!

牢里哪里是小孩子能去的地方,只消几个月便会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苏沫才十二岁,哪里去得了那地狱一般的监牢?

“大人,她们三个有一家武馆,我想,如果把武馆卖掉,那也是可以偿还的。”杨秀才微笑道。

“哦,对,那你们把武馆让出来也可以。”邢县令茅塞顿开似的点点头,说道,“既然被害人亲属已经同意用武馆偿还,那本官也不逼你们了。”

关凌一阵恍惚,几乎昏倒,宇文夏兰在一旁一伸手抱住师姐才没有让她倒在地上。

苏沫现在恨不得冲上去在那狗官的脸上来一发落花掌,送武馆?苏沫还要在异世界成为威震一方的武馆女王呢,武馆怎么可能拱手送人?

宇文夏兰则是看着堂上坐着的邢县令,微微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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