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不用了，你都说了老爷子那里这事儿是禁忌，”我赶紧收起脸色，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反正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在意，我就是好奇而已。既然查不到，也无所谓的啦。”
不管怎么说，让青璃为了我的一时兴趣做到那种程度也太过分了，我才做不出来这种事。何况我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前任九尾狐我可是随身带着呐。以后混熟了，她总会告诉我的。
青璃见我这么说，也安下了心，转而说道：
“对了小遥，你怎么在这个时间过来，午饭吃过了吗？”
现在是中午一点十来分，确实是个不上不下的时间，一般用来午睡。
“午饭吃过了，叫了外卖吃，”我躺倒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刚吃完饭我就来了。”
“诶，刚吃完？吃得这么晚。”
她是指我一点钟左右才吃午饭，对于我这种习惯了学校饭点的人来算确实是很晚了。我摆摆手说：“没办法啊，刚刚回来。”
“上午你去哪儿了，”青璃狐疑地问，“我们早上不是刚拜访过老爷子回来吗，你又去哪了哪里？”
也难过青璃现在对我的行踪这么敏感，我这些天就乱跑了两趟，一趟进树林找叶佳音摔得灰头土脸，一趟被索菲娅拐了和叶佳音一起灰头土脸。
这次居然小脸蛋白白净净的就回来了，青璃敢信？
面对她这看待小孩子一般的态度，我自知有前科理亏，也不好反驳，只能装作不在意地瞟了瞟别处，说：“我不是一个人去的，跟叶佳音一起。”
“哦~”
她把这一声拉得老长，然后整个嘴唇都变成了W型，眯着眼睛看我道：“约会呐？”
“不是，”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是去见我妈妈了。”
“都发展到见家长了？！”
青璃更加惊讶了，惊得差点从沙发上摔下去。而更可怕的是，我仔细想了想这个说法，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事情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我叹了口气，说：“这次回去见老妈也是迫不得已。”
“什么迫不得已？”青璃八卦的脸凑了过来。
“唉，你知道索菲娅嘛，就上次搞事情绑架我的那货，她的情报能力很出众，很早就知道了我以前是男生。”
青璃听完，立刻露出了担心的神色：“那之后呢，被当做把柄利用了吗？”
“是的，”我换上一副疲惫的表情，说：“被当作把柄利用了。”
“怎么利用的？”她紧张地问：“没出什么事吧？”
“不，出大事了，”我一脸生无可恋地回答道：“她把这事儿告诉了我母亲。”
“这……这个，”青璃眼角轻抽，“这不会就是你们回家见母亲的原因吧？”
我点点头：“很不幸，是的。”
“我妈早上给校长打了电话，我才知道事情暴露了。于是没办法，赶紧拉着叶佳音回了趟家。”
“那你妈妈什么反应？”青璃睁大了眼睛，专心致志听着我的描述。
“还能什么反应，”我摊开了手，“炸了呗。”
“炸了？”
“咳咳，这是夸张的说法。反正就是，为了让我妈相信我被超自然原因变成了女孩子，叶佳音就给她演示了一下。”
一想到那副场面，我就不禁嘴角一扯：“谁知道叶佳音直接开了大。”
“开大？什么大，难道她把你家房子拆了？”
青璃对叶佳音的印象貌似有些误解。
“咳咳，当然不是……总之就是她露了一手，然后我跟我妈说了一些只有自家人知道的历史，最后就……就那样了。”
我说得语无伦次，磕磕绊绊地总算是把这事儿讲完了。不过青璃并不满意，追问着：“最后就哪样？”
“嗨，我也不知道啦，我半道因为太紧张，晕过去了，”抓了抓头发，我忿忿地说：“然后不知道叶佳音和我妈说了些什么，反正醒过来的时候，就变成这样了。”
鬼知道这婆媳……婆婿间商量了些什么，总感觉隐隐的不安。
青璃手撑着下巴，思考了许久，问道：“那她最后接受你了吗。”
“这个……”我挠挠脸，说：“我是她儿子，哪来的接不接受一说。”
反正不接受，她也得少个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难受，当然得接受了……吧？
“也对啊，”青璃放下双手站了起来，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嫌恶地瞥了她一眼，说：“得了吧你，自己也就是个十来岁的人，有了小蕊就真把自己当有丰富人生经历的母亲啦？”
桌旁的小蕊听到她的名字，小脑袋轻轻晃了晃，仿佛想听清楚我们在说什么。我看着她这可爱的举动，突然想起个事。
“青璃，你屋来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讲。”
用目光对她使了个眼神，我先一步跑进了里屋了。这是青璃的卧室，总体跟当初她在貂老爷子面馆里时一样，简洁没有装饰，以及特别小巧的枕头和毛绒绒的被单。
听见青璃也走进来，并轻轻带上门之后，我就一屁股坐下来，问她道：“小蕊一直待在家里真的好吗，一个人都不接触。这样对孩子的成长会不会不好啊。”
我知道她这么做的理由，青璃跟我讲过灵猫一族的规矩，一辈子都不能与其他人有情感的接触，哪怕是友情和亲情也不行。小蕊继承了青璃的衣钵，也要继承她的命运。
“是的，”青璃对我微笑了一下，只是笑得很勉强：“不用担心，因为传承的关系，小蕊现在的心智至少也有十来岁了，不比你小的。”
“我十六了啊！”我挥舞着双手道，片刻后又放了下来，声音低沉，“你知道我不是指这个。”
别说是我，就算是十八岁的你，或者年龄更成熟一些，也不能经受得起无穷无尽的孤独吧。这个小房子是青璃的家，是我经常过来玩乐的地方，却是小蕊的牢笼。
“是的，我知道，但是，”
青璃也坐了下来，带着痛苦和迷茫开口说：“但是这就是命运，我当初也询问过她了，这就是她得到的东西需要付出的代价，她也同意了。”
“她懂个屁！”我突然怒气升腾，为青璃和小蕊两个人都生气：“她当时就一个两岁多的普通幼儿，就比婴儿稍微大一点，懂个屁的代价和命运。还有你也是，你明知道她不懂的，这已经算拐骗了！”
面对我这样突然的质问，青璃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只是把头往下埋了一点，声音更加低沉了：“对，是拐骗……可是，我当初也只有三岁。”
她抬起头，悲伤的黄金瞳直直地看着我，说：“普通人可以在十八岁才负担起自己的责任，但是孤儿……孤儿在两三岁时就要决定自己的命运。”
“这……”
我嗫嚅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我无法反驳她的话，因为我之前的人生只是一个普通人，有自己的父母和温暖的家，完全不需要为自己考虑太多……最多也就是高二分班的时候选文科理科头疼了一阵。至于那些孤儿，他们的生活离我太远，我根本无法想象。
因此现在也不能指手画脚，甚至还因为刚才生气说的话而脸红了起来。不过命运对灵猫一族真的很不公平，按青璃的说法，她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毕竟九尾狐每代之间的间隔是至少好几十年将近百年，但灵猫却是十八岁一代……诶，等一下。
我似乎找到了突破口，眼睛一亮，对青璃说道：“那个，青璃，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嗯，你说。”她早已调整好了情绪，微笑着看着我答道。
我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让青璃能够深刻明白我的意思：“之前听你们说过，九尾狐是每代只有一只对吧，就是这只死之前，下一只都不会出现，而且时间会隔得相当久对不对？”
“是的，没错。”青璃虽然不知道我想说什么，但还是很善解人意地好好为我回答出来。
“再然后，你们灵猫族，虽然现在一脉单传，但却是十八岁就传一代对吧？”
“对。”
“然后你再看啊，你说过，你们是来服侍九尾狐的，但是每次也只有一个人会成为那个‘侍女’。而现在这个年代，你就是我的侍女了，小蕊只能等下一代。那么你看啊，我至少再怎么也能活个几十来年吧，就算是运气不好几年就挂了……那根据上一代和我出现的时间断层来看，至少也有好几年。”
听完这一大段话，青璃已经明白了我想说什么，她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也许她自己也在挣扎。
我决定再添把火，继续说道：“那么你看，我们保守估计，下一代九尾狐五十年后出现吧……那个时候小蕊已经，咳，老太太一个了，膝下也传了三代有余，那么那时候的九尾狐大人，肯定是选择年轻漂亮的一只——毕竟人家是选侍女，不是选保姆奶妈，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