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味道传入鼻腔中,看来嗅觉是恢复了。可眼皮依然沉重,就像是被缝起来一般无法轻易睁开。如今的飞雪沃克,正身处于黑暗之中……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手,还能动,可手腕的部位只要稍微一动,类似荆棘的尖刺便会攻击自己。是那群怪物做的防御措施吗,也对,自己身为猎魔组织的领头人,必须特别处理。下半身的知觉还没有恢复,但不要紧,只要手能够自由活动的话就能挣破这树藤的禁锢。

“唔!”

手腕的力量开始加大,利用疼痛刺激自己的飞雪沃克总算睁开了双眼。然而重见光明的那一刻,使他再度堕入了黑暗。

无论是大腿亦或是小腿,均被植物的插条贯穿,无法动弹,也没有任何感觉。不对,当这一幕映入飞雪沃克的眼中时他就知道,自己的这一双腿已经失去了该有的功能,永远无法再让自己站起来。

“啊啊啊啊啊!”不知夹带着愤怒还是绝望的咆哮声响起,在这个混杂血以及泥土的房间之中回荡。

“醒来了吗?”

听到飞雪沃克的嚎叫,负责看守三号实验场的萨蒂尔打开了房间的门,有节奏地打着响指走近被虐待得不堪入目的飞雪沃克。

“萨蒂尔!!”

“真有精神呢,不愧是猎魔组织中最强的人类……不,看资料你应该是有雪一族人的血脉吧?但很可惜我活得时间比你长得多,我可是吃了上百年的人肉呀,这幅身体不是你想打倒就能打倒的。”萨蒂尔抬起脚尖,往地上跺了几下,褐色的树根冲破地面再编织成座椅。

“怪物,你把跟随我过来的队友们怎么样了!?”

萨蒂尔优雅地坐在自己创造的植物座椅上,翘起腿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惦记着那群废物吗,想不到始终只有一个表情的你还挺关心队友的哦。”

“回答我,怪物!”

“怪物……”萨蒂尔忽然大笑起来,像个孩子似的拍着手掌“哈哈哈,连自己最讨厌的怪物都打不过,被虐得双腿残疾却还在嘴硬吗?你很有意思啊,飞雪沃克!”

哪怕想当面揍萨蒂尔一拳,双手都被绑着的飞雪沃克只能忍受着这股难听的笑声,咬牙切齿地怒视着对方。

“眼神不错,可惜没太多实力。”萨蒂尔收起了笑容“那个叫该隐的医生我没有杀掉,他是个不错的人才啊,对伪装者的了解程度颇深,知识面也相当广。跟只懂得杀进来但打不过最后躺在这里还耍嘴皮子功夫的你不一样。”

“说到底你们这群怪物要他一个人类干什么?”

“当然是他的医疗技术,虺博士只懂得强化伪装者的能力,却不懂怎么把死去的人复活。”

飞雪沃克冷哼一声“复活?你们这群只要吃人就能永葆青春的怪物也惧怕死亡吗?”

“你只是个莽夫,根本不懂得深入去理解伪装者吧?”

“理解?”飞雪沃克忍着疼痛发出了豪迈的笑声“萨蒂尔,你之前还说自己活的时间比我长所以在优越,可到头来你脑子还是彻彻底底地坏了啊!理解?身为猎魔人的我为什么要去理解你们伪装者,只要懂得打你们的心脏和头部就行了!”

萨蒂尔微微一笑“你也只能现在嘴硬了,我的变异体正在入侵你的体内,很快你就会变成你最讨厌的‘怪物’了。”

“别太小瞧我了。”飞雪沃克疯狂地笑着“与其变成伪装者,我干脆点咬舌自尽!”

刚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萨蒂尔简单地打了个响指,一根树枝从飞雪沃克的下颚直接穿插上来,顶住上颚让他连咬合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啊……啊……”

注视着飞雪沃克口中垂滴下来的唾液,萨蒂尔放下了手“别白费功夫了,说到底咬舌自尽的致命率很低,也就说说罢了。至于你的身体为什么会冒出植物,是因为从你跟我战斗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变异体便已经渗透进你的皮肤中。也就是说……”

再度打了个响指,飞雪沃克的身体发生了变异。手掌失去了原本的样貌而冒出了针刺,颜色也开始变绿,甚至连脸上的皮肤都开始生长出青苔。

“我能随时把你变成任何一种植物,你想变仙人掌在外面的荒漠暴晒,还是说想变成只能吃虫子的捕蝇草?”

“啊啊啊……啊啊!”

“嘻嘻嘻……”站立起来时,树根形成的座椅开始枯萎,萨蒂尔潇洒地转身离开“你的滑稽样让我有些闷了,等你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怪物’之后,我会再来问问你有何感想的,哈哈哈!”

渐行渐远的背影令飞雪沃克不甘,他硬是把被强行撑开的嘴巴闭合,舔舐着由口腔内壁流出的血的味道,竟然慢慢地变得甘甜了起来……

———

眼前的这具尸体毫无疑问被一种强大而又扭曲的技术保存起来,这种技术来源于古洛米索亚帝国的守护者萨蒂尔。这个男人,哪怕是身体上的一滴汗或者一根头发,都能化作孢子植入人体中使其感染,真正达到无声无息。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被植入孢子生长出植物的感染体哪怕死亡也保持了鲜度。

该隐脱掉手套,拖拽着重达数十公斤的脚镣坐在了这个密室的地上沉思,瞳孔时不时会集中在那具女性尸体上。

萨蒂尔拥有轻松击败飞雪沃克的实力,回忆当时与他碰面对决时,该隐就会不禁全身颤抖。基本上被他触碰到的人,身体都会突然冒出疯狂增长的怪异植物,甚至还能变出食人花一口咬掉目标的头颅。

基本上无懈可击的萨蒂尔,已经享受着永生的乐趣,可令该隐费解的是——他为什么要保存眼前这具尸体。

是生前的恋人吗?亦或是……亲人?

“怎么样?”富有磁性的声音打断了该隐的思维,回头一看,是脸上充满了愉悦的萨蒂尔。

“你为什么不杀我?”

“怎么说呢,我听飞雪沃克讲过,你是医生对吧。但同时对伪装者的了解程度都十分深厚,所以我打算利用你的技术复活她。”望向那具女性尸体时,萨蒂尔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哪怕只是一瞬间都在该隐面前暴露无遗。

“复活?只要把她变成伪装者或者吞噬者就行了吧……”

“我试过在她身体植入我的孢子,可什么效果都没有,只能维持肉体不会腐烂的程度。”

“你刚才去见沃克先生了吧,你对他做了什么?”

萨蒂尔靠在了墙上,笑笑说“很简单,让他慢慢变成伪装者,我很想亲眼看到飞雪沃克这个视伪装者为死敌的男人,当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东西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搞不懂啊,既然你把人类的生命视作供自己娱乐的玩具,那这具尸体……不,应该问这个女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你想过问我以前的事吗,很遗憾没那么简单。”萨蒂尔变得不悦。

“只要你告诉我以前发生的一切,我可能会竭尽全力让这个女人复活……”还没说完,该隐就被一根粗壮的藤蔓圈住了脖子,蛮横地把他甩到了一边。

映入该隐眼中的,是萨蒂尔暴怒的五官“也就是说你有能力把她复活咯,真是的,猎魔人的通病就是想收集情报啊。只可惜,我的回忆不是情报,更对你们没有任何帮助!”

“……”抚摸着自己被勒出痕的颈部,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如果萨蒂尔再加大一点力度的话,该隐很有可能已经被感染。

不过即使感染,该隐的身上还有清除病毒的血清。

“别忘了,我随时都能取走你的性命。”

该隐扶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没错,我是猎魔人,但同时我是一名医生呀……跟家属沟通了解病人情况,是很正常的程序。”

萨蒂尔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他把手放下,舞动的藤蔓立刻枯萎化灰。

“她叫伊芙丽斯,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她是怎么死的?死的时候是人类,还是已经受到了感染?”

“人类,是被虐待致死的。”

“虐待致死……也就是说身体受损程度超出了能承受的范围。”尽管很想问萨蒂尔,这个叫伊芙丽斯的女人因何而受到虐待,不过他还是没有问。

“怎么了?”萨蒂尔从该隐脸上看出了不自然“想问我她被虐待的原因吗?”

该隐沉默下来。

萨蒂尔走到了伊芙丽斯的尸体前,抚摸着她仍有弹性的肌肤“虐待吗……在古洛米索亚帝国还没被雪一族人攻下时,是个很糟糕的国家。”

“……”

“怎么了,你似乎一脸不满意呀。”萨蒂尔回头看了眼该隐。

“好,我尽力让她复活,前提是……”挪了挪下方的脚镣“让我恢复自由身。”

“成交。”打了个响指,脚镣自动解开。萨蒂尔的举动让该隐不得不露出诧异的神情。

“怎么了,没想到我会这么好说话吧?”

“嗯,毕竟你可是那个轻松干掉沃克先生的伪装者啊……那么放任我,你就不怕我走出去呼叫猎魔组织前来支援吗?”

爽朗的笑声响起,萨蒂尔指着该隐的心脏“这句话我跟飞雪沃克说过一次了,不妨再跟你说吧。从你跟我交手的那一瞬间起,我的变异体就以肉眼看不见的粒子形态进入了你体内,你很聪明,应该懂这句话的意思吧?”

该隐慎重地点了下头“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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