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远处飘来的海风依旧和平时一样带着些许咸瑟,空洞的蓝天连接着无尽的苍穹,一切的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但是内心却产生了一丝悲伤。

毫无预兆、透彻心扉的悲伤。就像是自己失去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却无从得知般不安。

我究竟失去了什么东西呢?

即使再怎么自问也无法得出答案。或许我丢失的东西,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啊啦,动作真慢。】

未曾见过的少女穿着白色的校服,在连接着

不知为何,脑海里出现了这个画面。

或许我......真的失去了什么也不一定呢。

站在海边的我,望着一成不变的风景,内心却怅然若失。

......

......

“所以说,这些就是我的全部台词吗?”

戏剧部。

站在一堆乱七八糟的道具中央,我拿着手中的剧本询问着橡倪。

“是、是的!因为考虑到许翌晨同学的时间比较宝贵,所以就稍微修改了一下剧本,这种程度的剧情可以吗?”

橡倪似乎很在意我的态度,微微弱气的声音逐渐变低。

“如果只是这点剧情的话我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删减了改动了剧本不会对整个剧情产生影响吗?”

修改剧本虽然对我来说的确产生了便利,但从效果上来讲却打了折扣,这并不符合我所追求的结果。

“没关系的,如果删减了一些戏份反而增加了戏剧感,而且从时间的安排上来说也更加的合理了。”

从对方自然的回答中没有看到隐瞒的痕迹,既然作者都这么说了,那么作为演员的我也就乖乖照做就好了。

“既然你这么说了,就悉听尊便好了,不过顺带一提,我的时间并不宝贵。”

瞥了一眼有些发愣的橡倪,我继续说道。

“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东西,就是时间了。”

并非出于某种目的,只是单纯地有感而发。但这绝非只是一句空泛的感叹而已,所谓的时间,不正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所能共享到的,最公平的资源了么?即使有长短的差距,但却没有贵贱的标准,即使是再尊贵的人,在时间的面前都不得不低下头,然后化为一撮青灰。

“也是呢......”

对方并非是那种什么话都听不懂的人,闻言,橡倪也微微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但关于橡倪的想法并不是我所应该揣摩的事情。应着对方的要求来到戏剧部检查剧本,照理来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也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理由。

更重要的是,宁琪并不在这里。如此一来就更没有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借口了。

“嘀嘀......”

短信的声音。

我拿出口袋里的手机。

【现在有空吗?我想找你谈点事情。】

短信的署名是何雨泠。

从短短的几个字里无法完全看出对方的意图,但既然对方发出了请求而我也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那么就赴约好了。退一步讲,即使我不去赴约,何雨泠也会想办法来找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有点事情要处理,先走了。”

稍微对橡倪打了个招呼。

“好的。”

预料之中的回答。

......

......

虽然不知道何雨泠是以什么手段拿到教学楼楼顶的钥匙的,但我现在的的确确就是站在这个原本在校规里被严禁逗留的场所。

“预料之外的叛逆呢。”

我走到护栏前,想眺望远处的风景,却发现视线的远方都被高楼大厦所阻挡。这个城市已经发达到连些许幻想都不能允现的地步了啊。

“规则这种东西是根据自身的需要来判断是否要遵守的,这不是你一直所坚持的行事方法吗?”

何雨泠没有回答我的调侃,而是将话题抛向了我。话虽如此,我也不相信何雨泠会做出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

“不,严格来说我是没有什么行事方法可以言的,我的一切判断其实都是按照自己的性子来行事的。”

如果老老实实地顺着她的话题来说下去未免太过弱势了。

“是么。”

何雨泠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对我进行反驳,而是微微低眉,然后露出了略像释怀却绝非释怀的表情。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你的做法,但是......”

黑色的长发被风吹动,弱气的话语似乎要随风飘离,但即使如此,何雨泠哀伤的话语却还是穿入了我的耳膜。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完全错了呢。”

没有明确的指向性,只是一个自我感叹般的话语,但是却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其中的哀伤。

如果对于一个人来说骄傲是她的全部,那么承认失败大概就相当于让她把自己的全部给否决了吧。

“什么意思?”

我靠在护栏旁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何雨泠。我知道自己现在的做法很狡猾,但若是如同一个老好人对何雨泠的话充耳不闻,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才是真正的狡猾吧?而且......

我也想知道何雨泠在这次的事件中究竟得到了什么东西。

“那个看起来大得有些夸张的企业赞助是你想办法弄来的吧?因为我把委托交给了你的缘故。”

没有过多的言语,但语气里却带着些许难以揣摩的情绪。

何雨泠轻轻地撩了撩耳边的长发,然后将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现在无论怎么看都是我输了。”

当输这个词语从何雨泠的嘴里说出来时,心中莫名地产生了一种不真切的感觉。但即使如此,何雨泠的话却是真实地在耳边回荡。

输了么?那么她究竟输了什么呢?

赌局?自信?还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坚持的信念?

“我原来以为如果自己再努力一点就可以把事情处理好......至少也要做到让你肯承认我的能力的地步,然后把你之前说的话收回。”

深秋的空气微凉,加上不时吹来的冷风,此时楼顶的凉意更深一层。

“但现在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吧,明明没有足够的能力却还要坚持自己所谓的执念,结果到最后还是要靠别人来收拾烂摊子。”

“......”

我不知道何雨泠说出这些话时究竟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但是我很清楚,她所说的这些话都是自己一直以来所排斥的看法。

“按照赌局,是我输了,所以你可以选择离开实践部了。”

一字一句认真地复述着自己的话,何雨泠此时给我的感觉就是在逼着自己说着违心的话。

其实很不甘心吧?

明明坚持着自己的看法,明明那么固执,这么可能会甘心呢?但就是因为她太过固执,太过于重视自己的自尊,才会选择面对现实。

如果现在接受了何雨泠的话,我就可以离开实践部了。可以离开那个连入部都是带着阴谋色彩的社团,那个每天都要看何雨泠的脸色,然后费尽口舌和对方拌嘴的社团,那个整天就会给我带来各式各样的麻烦的社团。

这么一想,真是觉得太好了。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了......

真的是这么想的么?

我自问。

但是如果现在不接受何雨泠的妥协,就再也找不到如此好的时机了吧?

即便如此,心里还是有一些不安。

我的去留难道是由一个赌局就能决定的吗?脑海中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个想法。

我看着眼前的何雨泠,略显苍白的脸上努力的露出凄凉的微笑,黑色的长发随着身体轻微的颤抖而微微摆动。

真是坚强,但也真是幼稚呢。

“如果非要分出个结果的话,你没有输,我也没有赢。”

我没有直视眼前的何雨泠,而是将目光瞥向了远处的风景。

如果现在和她对视的话大概就不能这么义正言辞的说出这些话了。

“但是......解决问题的人是你,我什么也没有做到啊。”

几乎是在勉强地说出口,何雨泠将问题锁定在了解决问题的作用大小上。

“虽然我对于你可以放下身段谦卑地认错这一点很感兴趣......”

听到我的话,何雨泠的身体下意识般地颤抖了一下,原本苍凉的表情上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没错,这种怒意才是何雨泠应该有的表情。

“但是从解决问题的贡献来说,我们之间的比重其实是很难分清的吧。”

尽量将情绪收起,我用平淡的口气对何雨泠说道。

“可是赞助商明明是你......”

“我说了吧,我们之间所付出的比重是难以分清的。提出用两种方式来筹资,最后筛选出寻找大型企业赞助这个提案的人是你,而最终把这个提案完成的人是我。从方案的提出上来讲,你的贡献最大,但是从执行力上来说,我比起强,这就是结论。”

我说谎了。

何雨泠听到我的话后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所以这个赌约并没有所谓的胜方和败方。”

我将视线收回,重新看着何雨泠,对方的眼神中蕴含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情绪。

欣喜?还是悲伤?我不得而知,我也没有弄清的打算。

“我的结论就是这样,如果你还要做出其他的判断就请便,但是那些都与我的结论无关。顺带提醒你一句,我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无用的妥协。”

撂下这句话,我走向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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