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问题。”
所以，即使我现在提出这种问题也无可厚非。
“如果一个赞助都没有拉到会怎么样呢？”
很犀利却很实际的问题，但这终究还是要有人来问，一个没有做好善后打算的计划是不可能顺利实施的，这点毋庸置疑。
“这个......”
赵梓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看向王文。
话语权果然还是在王文那里么。
“如果一个赞助都没有拉到的话，我会按照之前说的话承担起所有的责任。”
决断的回答，看来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是么。”
即使得到了王文这样的回答，我也不会看好这次计划。一件事的完成是需要坚实的计划和足够的可能性来作为支撑的，而非豪言壮语。
但是现在也没有计较这些的时间了，就当作给他们提个醒好了。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们就出发吧。”
......
......
预想和现实总会有所差距，这种事情我还是清楚的，但即使已经做好了失败的打算，当自己真的处于这种尴尬的境地的时候还是觉得很不爽。
“咕噜。”
作为商谈代表的王文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此时的他正无奈的喝着第四杯水。
如果说对方能够给我们一个清楚明了的表示倒也不至于让我们一行人等待这么久，但对方偏偏选择了沉默。
“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吧？”
我看了一眼侯客厅上的挂钟。
“如果再这么等下去就没有时间去下一个企业了。”
赵梓翻了翻手中的文件，这般说道。一旁的何雨泠则是皱紧眉头，默不作声。
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么。
这些企业把我们的赞助要求看成了体验式的社会实践，说的再露骨点，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我们这些学生的赞助要求当作一回事。
“要不要我去找一下相关的负责人？”
王文放下水杯，站了起来。
“省省吧，能让我们这些学生进到会客厅已经很不错了。”
毫不留情地驳回了王文的想法。
“与其都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分头行动吧，留下两个，另外两个人去下一家企业，这样至少能提高效率。”
何雨泠站了起来。
“同意。”
赵梓附和道。
“那么......”
何雨泠将目光投向我，然后露出一副‘如果你不答应的话会很麻烦’的眼神看着我。
喂喂，这算是冷暴力吧？
“由我和许翌晨同学去下一家企业，王文和赵梓同学留在这里等消息如何？”
并非提议，而是以一种指示命令的口气在布置着任务。
“现在也只有这样了吧。”
赵梓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那么，走吧，许翌晨同学。”
几乎是以命令的口气在对我说话。这个家伙难道不知道怎样好好的和人相处吗？
不，如果她真的和别人和谐相处了才是问题所在吧。
“我知道了。”
没有过多的抵抗，既然现在是协助者的身份，那就老老实实地听对方的差遣，这点自觉我还是有的。
何雨泠拿起了自己的挎包——那是她特意用来装文件的黑色小包，然后走出了会客厅，我也跟了出去。
“稍微和计划里有些出入。”
走出公司门口，我和何雨泠来到了马路边。
“仅此而已么。”
瞥了一眼何雨泠，对方没有反驳我的话，而是稍微叹了一口气，然后拿起了手中的文件。
“无论如何，现在还不是下定论的时候，如果不试着做完就随便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出现了，这种类似于自欺欺人的安慰方式，本着‘只要努力了就一定会有所成果的’的心态来分析现状，得出的结论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客观的。
“是么，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应该是把最容易拉到赞助的企业放在了最前面吧？”
何雨泠闻言停下了脚步。
“从效率的角度上来看，把难度低的放在前面既可以用最充足的精力全力以赴提高成功率，又能节约剩下的时间，你大概是这样想的吧。不过从现在的状况来看，即使是在你眼中最容易拉到赞助的企业似乎也不是轻易就能拉到赞助啊。”
我将手插进口袋，然后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何雨泠。
“即使是这样你还要继续做无用功吗？”
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成功率不高，那么适时的放弃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已经没有退路了。”
略带急促的声音，但从细微的颤抖中也能听出对方的怒气。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现在真的不想听你说这些东西，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稍微闭上嘴。就算不能帮我，至少......”
至少什么？看着对方，等待着回答。
“......”
但何雨泠只是给了我一个不满的眼神便转过身，走向前方。
这个家伙，居然把希望寄托到我的身上来了吗？
但是她这次的赌注算是下错了，即使我真的全力以赴地去帮她，这件事情的结果是不会改变的，没错，我从一开始就说了，这种做法完全是无用功。
不过，所谓的人，大概就是那种即使知道前方是绝壁也要去撞几下才肯放弃的生物吧。
我叹了口气，然后默默地跟在我何雨泠的身后。
......
......
深秋的阳光带着金色的慵懒感铺满街道，即使是这个无时无刻不在体现着机械般忙碌感的城市此时也难得的产生了一丝安心感。
不过这种安心感是因人而异的。
“怎么样？”
我靠在路边的护栏上目视走向前来的何雨泠，顺势将手中的咖啡递给了对方。
何雨泠没有接过我的咖啡，而是一脸沮丧地走过了我的身边，看样子的确受了不少打击。
我瞥了一眼对面的大楼，三十层高的建筑给人一种宏伟感。
“连商谈的机会都没有给么。”
我呢喃了两句，然后跟上了何雨泠的脚步。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我喝了一口咖啡，对着前面的何雨泠问道。
“继续下一家。”
要把计划执行到底么？如果是别的事情还可以夸一下何雨泠锲而不舍的精神，但若是还在执着于这个计划就未免有点太过固执了。
“我说过了吧，这个计划是不可能成功的。单单是以我们学生的身份来拉赞助这一点就已经是一个大问题了，没有哪一个企业愿意把商机和时间浪费在给学生练习社会实践上的吧？又不是什么公益活动。”
直言不讳，这也是对何雨泠最后的奉劝了。
“但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突然增大的音量引得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
“如果只是在这里发牢骚就可以吧问题，我也就不用费尽心思的来做这些事情了吧？我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但是除了这样之外还有其他的办法可寻吗？”
“既然你知道自己办不到，为什么当初还要进行这个赌局？”
我所厌恶的不是何雨泠的固执，而是她这种吊死在一棵树上的想法，既然没有更好的想法就选择一搏，但是这种赌博式的做法所带来的后果真的是她所能承受的吗？
说到底这只是何雨泠单方面的任性和高傲而已，如果早点承认自己做不了，然后放弃不就好了吗？即使被人唾弃又如何？比起最后把事情弄得一发不可收拾，这点自尊根本就微不足道。
“因为......”
“因为你不肯相信自己会失败，因为你觉得自己可以将局面挽回，对吧。”
我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琉璃色的瞳孔里露出不安。
“有自信是好事，但是太过自负的话，可是会受伤的。”
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用这种方式来劝诫何雨泠放弃委托才是最好的办法。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不试着放弃，让给别人来解决呢？”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单纯是完成委托的问题，而是通过怎么样的方式完成委托的问题。
何雨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向任何人求助，哪怕是在找我的时候也仅仅是要求我参与她的计划而已，而并非是真正地向我求助，这次寻找策划的机会也好，何雨泠只是在借助学生会的手来完成自己的设想而已。
“如果自己真的做不到，放弃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何雨泠没有回答我的话，但是紧握着挎包的手却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承认自己办不到，然后向别人求助如何？”
冰冷的口气，认真的表情，此时的我大概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形象吧。
不过这只是其次。
“怎么样，承认吧，你根本就无法完成这次委托。”
呼啸而过的汽车，亮得有些炫目的阳光，以及沉默不语的何雨泠。
这种感觉这是恶心极了。
但是如果现在让步的话就前功尽弃了。
“但是......如果我放弃了，又有谁能够完成这件事呢？”
轻微的呢喃透露出不安，此时的何雨泠不过只是在寻求最后的一丝希望罢了。
“你说呢。”
我拿起手中的文件微微挥了挥，然后将其揉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