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着一个个懦夫面对自己从未想象过的噩梦，然后陷入绝望，心灵崩溃，最后在惨叫中死去，这种事不是很有趣吗？亲眼见证一把神器的诞生、狠狠报复自己所恨之人，这些事不都很有趣吗？”很难想象如此疯狂的话语会从一个面带微笑，语气平和的人口中说出。艾莉西娅缓缓张开双臂，银白色的衣袖在仪式中散发出的金芒的照耀下折射出晃眼的银光。

“所以说，这一连串的事情都要归功于你的一时兴起？”无意义的争论已经够多了，我现在只想在晋升仪式之前确保自己能够获取更多有利的信息——无论哪种。

“亚安，艾莉西娅本来就是个疯子。从她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疯了。不，确切的说，应该是那个男孩被人从她身边夺走时，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了。”在我面前漂浮着的小小玉，目光怜悯地看着艾莉西娅，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还是不明白你们口口声声说的所谓的爱情是什么东西。”我耸耸肩，完全不去在意艾莉西娅此时这异样的表现，

“哎呀，正如字面意思一样。是个男孩，艾莉西娅至今都深爱着的男孩。”小小玉撇了撇嘴，原本看向我的目光也转移到了艾莉西娅身上。不过在这之前，她那双如红宝石般美丽诱人的瞳孔之中忽然浮现出了一抹难以言明的情绪，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你这小狐狸精不会是也参与了这件事吧？

“那个男孩还活着吗？”我问。

“当然咯，那家伙死了的话，艾莉西娅别说是安安稳稳地当什么魔法学院院长了，恐怕会直接杀到神界去，找贝丽尔萨斯那女人算账呢。”小小玉在说话的同时，她的面部表情也越来越扭曲，白皙的脸蛋整个都涨红了，小巧的嘴巴也紧紧抿起，她的小爪子也死死攥住自己两侧的衣角。看起来似乎是正在努力克制某种此刻不宜表现出的情绪……比如说，放声大笑？

“他是谁？他在哪？”

这或许是解决问题的关系。当然，这是在某些人肯配合，而我又能活下来的前提下，才可以实施。

此话一出，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因为，看起来随时都会放声大笑的小小玉登时收敛了自己的表情！犹如受到挑衅，并且准备驱逐入侵者的猛兽一般！虽然精致的脸蛋仍然残存着红晕，但是她的目光却变得如雄鹰般锐利，严肃至极的表情就好似面对天敌一般！两只半垂立的耳朵也高高立起，身后那原本活泼生动，肆意乱晃的雪白色尾巴仿佛失去支撑一般，悄无声息地垂了下去！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小小玉这副模样，我无法分辨她到底是生气还是愤怒，抑或是其他某种不好的情绪。我直接僵在了原地，两只手也滞在半空，整个人就像慌了神，完全不知所措。

在瞪了我好一会后，小小玉终于开口了：“你想做什么？拯救艾莉西娅这疯女人？”

“……是”天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实话！大概是吓傻了？

“喔，小秋居然会想救我？呵呵，那还真是让人意外和感动呢。”艾莉西娅掩嘴娇笑的模样让我为之一颤。我敢肯定，没有哪个正常男人能够抵挡的住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圣导士对自己的展颜一笑。尤其还是这般娇媚的姿态。

“我这个人不仅疯狂，而且还很固执。如果没有向她复仇，任谁也救不了我。哪怕是像你这种心地善良的好男孩。”说完，艾莉西娅对我眨了眨眼。不过遗憾的是，我并不明白此举意义何在。

在我看来，过了成人仪式，我必然会与艾莉西娅分道扬镳。或许一生都不会有任何交集。所以说，我又何必自寻苦恼的去试图拯救这个病入膏肓的女人呢？

小小玉冷哼一声，“艾莉西娅，你的仇可以慢慢去报。只要贝丽尔萨斯还是神，你就会一直拥有无穷无尽的生命。一次打不赢，可以两次，两次不行就是十次……你爱怎么折腾都无所谓。但是我警告你！不要试图接近‘蔷薇花’！更不要试图打扰少主与亚安！哪怕是一丁点的念头都不行！念及情面，我或许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主人大人可不会和你谈感情！小心别拖累了贝丽尔萨斯，自我救赎这种事可不是谁都能做的到！”说到最后，小小玉居然露出了满口的小尖牙，好似这样做会为自己那类似于恐吓的言语增加一点威力似的。

“我的疯狂是在保有理智的前提下进行的，别担心。”艾莉西娅笑了笑，然后转身重新看向洛戈艾娜。“希望借助斯克莫斯群山之中所蕴含的能量和雕像内的魔力，让西尔鲁比之誓这柄巨剑达到所有神器中前所未有的高度。”

小小玉皱眉“喂，你不要转移……”

“好了好了，这件事让它过去吧。樱奈都没说什么，你一只小侍从就不要在这胡搅蛮缠了！”我伸出胳膊将漂浮在半空的小小玉搂入怀中。对于她的抗议和挣扎，我象征性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双耳以示安慰。然后再度看向艾莉西娅。

“艾莉西娅，你似乎一开始就很清楚她们会这么做？”

“不，我一开始认为她们的目标会是你。”艾莉西娅背对着我说道。“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救世会不仅没有辜负我的期望，甚至还给我了很多惊喜。比如说那位跟只老鼠般始终藏在阴影里，但实力又堪比伊斯梅尔的女孩；又比如说洛基棱石以及这晋升仪式。总而言之，今天我很开心。不，应该是非常开心，心情很久没这么愉悦过了。毕竟，现在这个和平年代也没多少人跟救世会似的，胆大妄为到敢于去挑战既定的规则和永恒的秩序。自然而然我的工作也变少了许多，不多做点活动，可是会退化的。”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我小声咒骂道。

“你的身体还撑得住吗？”艾莉西娅刻意无视了我的话。不过她居然会关心我的状况，这倒是新奇。

“那要看晋升仪式还需要多久了。”我看了一眼手臂上早已暗淡到分辨不出颜色的印记，说道。

“绘珏岚大人还需要一点时间。可惜的是，你体内的龙血偏偏不足以支撑到那个时候。”艾莉西娅再度转身凝视着我。

“我相信你不是一个喜欢违背承诺的人。”我扯了扯嘴角，满怀自信地说道。

“池一殿下，龙皇血精石还在你的手里对吗？”艾莉西娅说，“能把它给我吗？”

樱奈二话不说就摘下戴在右手食指上的戒指，抛给了艾莉西娅。她的表情和眼神都很平静，看起来似乎很信任艾莉西娅一样。

“小秋，这东西能暂时帮你抑制体内龙血流失的速度。我再抽离一些自己拥有的本质之物，传递给你。应该就有足够的时间应付目前的状况了。”

我伸手接住艾莉西娅抛来的戒指。戒指入手之后，一股舒适温暖的感觉浸入我的手心，然后顺着血管传递至我的心脏。愈发衰竭的心脏在这一刻重新迸发出活力，伴随着刺痛的艰难呼吸也随之痊愈。虚弱的身体重新焕发活力，力量自四面八方奔涌而来！我感觉自己更强了！比之前的自己要强大无数倍！因为规则限制而无法继续扩充的斗气，仿佛在这一刻化身猛烈喷发的岩浆！突破火山口，直冲云霄，直至染红整片天空！规则已经无法再将枷锁施加与我，我感觉体内的斗气容量已经突破六级巅峰，达到了七级、八级、九级，最后在绝影者的境界停下了一路高歌猛进的势头！！

这……这就是绝影者们所拥有的感觉吗？！这就是樱奈触及到的世界吗？我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自信心也变得无比膨胀，好似整个世界都在我的脚下，好似我随手一挥就可以将污秽之山夷为平地，随手一挥就可以填平整片海洋！

可是，我忽然察觉到，这感觉似乎有些不太真实……就像……只驻留在梦中的美妙景象。它近在咫尺，可真当你走向它的时候，它又会像气泡般啵的一声炸裂，只剩下如梦初醒的你看着空无一物的真相发呆……

“就算只剩下几滴被人类穷尽各种方式处理过的鲜血，其深深烙印于本质之中的劣性也无法根除掉。”艾莉西娅的声音犹如一只大手，猛然将徘徊于迷梦之中，找寻不到出路的我拽了出来！“龙皇的强大毋庸置疑，残留下的几点血液也足以让人心生畏惧。又爱又恨的东西，往往是让我最讨厌的。”

“怎么样小秋，龙之幻象是否为你的心灵提供了足够的愉悦？”艾莉西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望着她别有深意的目光，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只是力量方面的幻象。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至于是否愉悦，我只能说，这次经历令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