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楚初。”

宿醉之后的清醒,在一片混乱之中颇为难得。

如果不是自己被扒光了衣服,锁在一个不知道在哪儿的小黑屋里,耳边还放着一个快要报废的老式录音机的话,那就更好了。

不过仔细想想,这倒也没什么嘛……

没什么个毛啊!

阴暗的地下室内,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年躺在只剩一张床板的铁架床上,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一个造型诡异的玩偶和玩偶腹内的一个正在循环播放着磁带的老式收音机……

想来不管是谁看到这一幕,都会将它认为是某个B级恐怖片的摄影棚,或者干脆就是某部另类GV的拍摄现场吧。

“然而为什么主角是我啊混蛋!”

楚初用力地砸了一下身旁的床板,不知多少年没用过的铁架床一阵颤抖,从缝隙中漏出的浮灰立刻充斥了这间狭窄的暗室。

“咳咳咳……”

他咳嗽了几下,从床上跳了下来。脑海中还残留的醉意再度袭来,让他差点没一脚踩空栽倒下去。

“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喝那么多酒了,话说,这应该是哪个混蛋搞的恶作剧吧。”

他嘟囔着在四周寻找着自己的衣物,然而却绝望地发现一无所获。

恰好就在这时,他背后的那个诡异玩偶再度发出了声音。

“你终于起床啦,年轻人……”

尖锐而古怪的嗓音再度将楚初吓了一跳,他回过头去,将目光对准了那个古怪的玩偶。

“这不是电锯惊魂里的那个小个子竖锯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跳槽到GV摄制组里来了吗?果然是行业不景气啊,连竖锯都堕落了……”

他叹着气,走过去打算把那玩意儿给拆了,但还没抬腿,那玩偶又开始说话了。

“你或许会很奇怪这是哪儿,我将回答你的疑问,这里是一个你很有可能会长眠于此的地方。”

剧情还原的挺形象的嘛……楚初停下了脚步,等待着它的进一步发言。

“或许你也会很好奇我是谁,很可悲,我不会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而更可悲的是,我知道你是谁。”

“楚初,你是一个背叛者。”

……

“楚初,你是一个背叛者。”

冰冷的声音在狭窄的暗室里不断回响,赤裸着身体的少年紧盯着眼前的那个造型别致、制作粗糙、脖子上还有俩线头的玩偶,开始考虑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昨天,是你的十四岁生日。”

”……“楚初抿着嘴,用双手遮住了重要部位,目光在暗室里巡弋,看能不能找到几个隐藏的摄像头之类的东西。

“人类诞生的纪念日是个足以纪念和庆祝的日子,但纪念的本身就是一种人类对于过去事物的虚伪垂悼,而庆祝则都通常伴随着堕落和遗忘,人类用这种可悲的行为来麻醉自己事实上根本就不存在的良知,迫使自己接受更加冰冷无情的现实的摧残和蹂躏,而楚初,你的纪念日也不例外。”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开口道:“说话的是楚楹吗?”

那卷看似磁带的东西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能用这么除了装逼之外毫无意义的口吻说话的人除了你我还认识谁啊!”

“……比如埃尔文迪许·库拉莫辛格?”

“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好吧!再说他是谁啊!这名字一听就是你刚刚顺口编的吧!”

“真聪明。”

“这不是聪不聪明的问题吧!这根本就是弱不弱智的问题吧!快点把我从这儿放出去!不然我就跟楚叔叔说你昨天又把他卧室给烧了!”

“我爸爸在南诏打仗呢,再说我把他卧室烧了还不是为了给你生日做烟花?”

“我特么真是谢谢姑奶奶您的烟花了!你见过哪家花炮厂拿黑索金和TNT混起来做炮仗的?!幸亏我的跑得快,不然我现在就和诺贝尔他老先生一起喝茶了!”

“你这话说的太绝对了,也不是没有这种花炮厂啊,比如洛克希德,他们的黑梯炸……不,黑梯二踢脚也是这么做的啊。”

“这么做个毛啊!再说洛克希德是烟花厂吗?!黑梯二踢脚又是什么鬼东西啊!算了……少说废话,姑奶奶,大小姐,你特么能不能快点把我放出去!我都快冻死了!”

“哦……”录音机里的声音突然变了个调,“你现在知道痛苦了?”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哪天不知道痛苦?!”

“既然你知道,那昨天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关在家里,然后你自己跑出来和你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庆生?”

“别装可怜!也别像个老公出轨了的家庭妇女一样跟我说话!再说谁把你一个人锁家里了?你昨天把半个房子都快烧没了,光是善后我就和你呆了一天,直到下午把你哄睡着我才去找了他们!”

“是吗?那为什么那群狐朋狗友里会有女孩?”

“少看点那些没意义的垃圾剧啊大小姐,你说话的口吻越来越像是个觉得老公出轨了的家庭主妇了……不,我不是说让你拿更多的时间做炸弹……诶!那几个女孩都是我朋友的女朋友!喂喂喂,楚大小姐,你在听吗?!我不是有意的!”

在沉默了数分钟之久后,录音机里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

但这一次,传出的声音不是那位大小姐童稚中略带一丝戏谑的声音,而是一个低沉扭曲的男声。

“多说无益,楚初,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什么?”

“第一条……你看见床下面有一根松动的铁管了吗?”

“看到了。”

“把它抽出来。”

少年俯下身体,从铁架床下拆下了一根有些晃悠的铁管。

“然后呢?”

“用它打烂自己的狗头自杀。”

“去你的!”

楚初满脸不忿地将铁棍丢了出去。

“第二条路呢?”

“你看到墙角的一个瓦楞纸箱了吗?”

“怎么了?”他抬起了头,注意到了那个用来垫床脚的纸壳箱。

“打开它。”

他咽了口吐沫,抱着打开之后哪怕里面是具被肢解了的尸体也认了的想法轻轻地扯开了纸壳箱上的封条,但当他打开箱子时,目光却突然变得呆滞了起来。

“这是什么……”

“你看到了那套百褶裙和女士西装了吗?”

“楚楹,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

“翻开上层,你看到衣服下面的喉贴和褪毛胶带了吗?”

“楚大小姐,我以下半辈子的幸福为誓,恳求您……”

“最后,你看到最下面的小内内和(哔——)了吗?”

“姑奶奶!”楚初几乎要哭了出来,“求求您老人家高抬贵手……”

“既然看到了就好……”

在楚初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轻笑。

在轻笑之后再度传来的,便是那颇为童稚清脆,但放在楚初的耳中无异于恶魔之音的声音。

“穿上它,出去转一圈,之后你就可以回来了。”

“对了,我途中还会给你提出一些要求哦,如果你不能满足嘛……嘿嘿嘿,你希望看见自己的女装照片被PO上全市大大小小六十多个相亲论坛和同**友网站吗?”

“……”

在巨大的绝望之中,少年颓然跪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他的背后传来了一声轻响,回头望去,只见那扇之前无论怎样都开不开的大门此时突然打开了,和煦的阳光从门口投入暗室,留下了一片有些晃眼的光晕。

他知道,只要自己走出这扇门,门外就是他渴求已久的自由。

但可惜……现在的他,突然不是很想要这种自由了。

“那根铁管我丢哪儿了?!别拦我!我要用它打烂我的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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