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卡琳的呼吸声悠长急促,偶尔泄露出风声和脚步声,让人能想象到那头的人在快速移动。

“她们是学校的学生吗?嗯…卫生间…好的,我明白了,”卡琳稍微一想就推导出了事情的大致,声音里的温度也不断降低。

望柠看着现场一时很安静,除了手机里卡琳清晰的声音。

菲丽一行人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打电话摇人,更别说对方还是卡琳会长。

卡琳会长事物繁忙,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的私人号码,想要给她打电话过去只能通过手续申请等待,如果是直接打通就只能得到被拦截或自动拉黑的结果。

菲丽看着眼前的白发少女,她的眼神平静,仿佛并不意外这个结果,那么理所当然。

什么时候…这个新生,居然勾搭上了卡琳会长?

菲丽显然不怎么关注校园论坛,但是也知道这个白发女生是本届的新生首席,人气极高,影响力可以说是达到了令人惊愕的地步。

刚才和对方对峙显然是个愚蠢的选择,菲丽因怒气而失去的理智在此刻回笼,深吸一口气。

卡琳作为会长,也兼任校检察部的部长,被她知道了这种事…后果可想而知。

可菲丽是新生,就算听闻过金色统治者的传言,没有亲眼见过,内心仍怀着轻视和侥幸。

——得罪平民或贵族,聪明人都知道会选择哪个。

“我们先走。”菲丽阴沉着脸色对着旁边的俩人道。

望柠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攥紧的手心松了松,汗津津的触感让她后知后觉刚才的自己有多紧张。

但她无暇顾及这些了,迅速进入厕所,看到一名瘫在地板上的瘦小身影,心脏都揪了起来。

“同学,你没事吧?有哪里受伤了吗?”望柠迅速蹲下,轻轻地扶着对方,让人靠到墙上,然后才看清了自己帮助的人是谁,“…克洛伊?”

卫生间的灯光照着她的脸,克洛伊微微睁开眼,浓墨一样的眼睛像是吸收了光线的黑洞,苍白的脸色被灯光照得几近透明,让人疑心是墙面更白还是她的脸色更白。

与白色形成对比的,是她手上、胳膊上…肿起青色,和鲜红的血色,她仿佛在此刻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没有做出反应,也没有反抗望柠的动作,视线没有落点,又在某一刻聚拢在望柠身上。

“第二次。”她突然说,虚弱的声音又轻又飘渺,意味不明而带着说不清的情绪。

望柠正检查着她的伤口,闻言“啊”了一声:“是见面的次数吗?那这次应该是第三次。”

克洛伊没再说话了,只是看着望柠的动作,眼睛随着望柠转动。

“伤口有点严重,”望柠检查完后内心一沉,不仅是新的伤口,她能明显看出那层脆弱的身体下还埋藏着多少暗痂,便抬头看着克洛伊道,“还能走吗?校医室就在附近。”

灰色的短卷发擦过克洛伊的锁骨,让她看上去更加脆弱,她安静地点了点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望柠的脸,竟显出一种乖巧的感觉。

“可以,我…没关系的,”她的声音带着瑟缩,声音极轻,“你不应该过来的…她们会报复你的。”

“…我连累你了。”她的眼睛更加黯淡。

望柠也更心痛了。

校园霸凌都该被千刀万剐!让她女鹅受这么大的痛苦!

望柠内心把那几个人翻来覆去穷尽字典地骂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最后压下越来越旺盛的火气,轻柔地把克洛伊搀扶起来,然后珍而重之、正式而认真道:“不会,你不会连累我,不管在这里的是谁,绝大部分人都会像我一样做出这样的选择。”

“错误的是她们,你也是受害者,无论如何都不要责怪自己。”

其实她并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克洛伊,在上辈子她也看了不少关于校园霸凌的视频,也曾激情输出了许多安慰人的话,但现实中遇到了,她才发现语音是多么苍白无力。

可她还是要说出口,要告诉她——“你不需要为自己受到的伤害而抱歉,该死的是那些仗着力量和权力而肆无忌惮伤害你的人。”

克洛伊歪了歪头,在搀扶下,她的大半身子都压在了望柠身上,此刻头也枕在了望柠的肩上。

她听着旁边人的小声絮叨,大脑愈发混沌昏沉,甚至有些困惑。

她是不是在做梦?或者是她已经死在了那件狭小的卫生间,只是灵魂还做着美梦。

“…克洛伊,克洛伊同学,先别睡,已经快到了。”那个声音紧张道。

她慢吞吞地“嗯”了一声,嗅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气味,不同于她身上潮湿、血腥的气味,而是一种轻盈的草木香,似是滚过新芽和野花后晒在太阳下,蒸腾而出,蓬勃而温暖。

“好香。”她喃喃着。

望柠:“嗯?”

但医务室已经到了,她也无暇询问克洛伊含糊的话是什么,只是看到了校医推开门,眼镜背后是惊讶地表情望着她们。

“…是你?”

“瑞希医生!”望柠也惊讶了,眼前的人正是看过望柠两次、原本应该在教堂的瑞希医生。

“麻烦您快帮她治疗。”没时间询问了,望柠快速道,而瑞希校医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职业素养,话不多说就把人带进了诊疗室,让望柠坐在外面等待。

等待的时间漫长,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也感受到一种疲累感,之前换好的衣服也沾染了克洛伊身上的水汽和鲜血。

她靠在椅子上,看着医务室白色的天花板,放空大脑,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传来铃声。

“…喂?”望柠接过电话,还以为是卡琳,便道,“卡琳学姐,你是到了吗?”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之前浅浅的呼吸,望柠还感觉有点不对劲,然后,是一道懒散的声调:“你是把我的电话备注成了她的名字?”

望柠:“……!”

是玻璃桉!

“你去哪了?上课怎么没见到你?还有你给我发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那个预报app,到底是什么意思?”望柠满腹的疑问瞬间冲出口。

对面又没声了,望柠听见一道隐忍的闷声,然后是急而迅的喘息,望柠忙问道,“你在哪里?……你怎么了?”

玻璃桉依旧是那副轻松的语调:“很关心我?那我能说现在没力气回答你之前的问题吗?”

望柠:“不行!”

好不容易逮到人问话了,望柠急于搞清楚预报app的问题。

她的视线扫过墙壁上的钟摆,瞳孔骤缩——12点已经过去了。

那条“预报”呢,已经实现了吗?

如果第一条预报是一人的死亡,那这一条呢?也会是一场死亡吗?

玻璃桉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似乎带着疑惑:“嗯?这条预报也错了…还是有什么,导致偏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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