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别人的怂恿下,我做出了冲动的行为。我一直对那些幼稚的做法感到羞愧,我欠你一声抱歉。”为首的那人沉闷地说。

尤里恩抬眼一看,原来是泽鲁跑来悔过了。

新任长官已经让所有人心服口服,他的同乡都跟他说了道歉要真诚一些。

看上去凶恶无比,只要一拳便能揍飞一群人的肌肉男,其实脑子不太好使,这也是为什么只要是长官或者同乡下的命令,他都会不假思索地执行。

跟他一道来的是奥雷,他是替对方求情的,心里庆幸自己没惹过现任水手长。

毕竟是同乡,这两人也该说是仗义了。

尤里恩本来对他们没好感,转念一想,他们也只是听从前水手长命令行事的小弟。

水下欠了人情后知恩图报,化敌为友了属于是。

“这样吧。训练的时候无故打架扰乱秩序,该当何罪?”尤里恩随口问道。

为了履行水手长的工作,他本来就要和奥雷对接。

“呃……”奥雷倒是有些忘记了,前任水手长做事从来不按规矩来,“鞭笞二十下,罚五日禁闭?”

这只是明面上的责罚,狠厉的水手长可以在船只高速航行时,把水手踢到海里面,用绳子绑着从龙骨(船只底部最中央的木梁)的这一头拖到那一头。

奥雷见过路易搞这种事,当时他也是帮凶。

尤里恩作为文明社会的穿越者,觉得这个惩罚算重了。

但这是在中世纪,而且泽鲁之前也是很随便就把他摁水里去了,看来要照着他们的规矩来才能树立威信。

“听到了吗?这就是对你的惩罚。”他告诉泽鲁,“我会注意看有没有执行。”

“……是!”泽鲁立正站好,悲愤地说道。

作为一个人高马大,身体结实的男人,挨几下对他来说无可厚非。

尤里恩是在按章程进行赏罚,没有要加害他的意思:你在某场训练中找人打架,就由你接受相应惩罚,不会因为你招惹的人是我,就改变处罚策略;过去的事情姑且勾销,往后看你的表现。

他们会投票选出这位上级,也是因为他的公正。虽然非法捕鱼船的每个人都很自我,却奢求领导能够无私。

泽鲁领了罚,如蒙大赦地走了。

奥雷还留在原地,用木桶接了一杯啤酒,似乎想要和他的上级套个近乎,他也算了解水手长工作,以后要辅助尤里恩的。

“那啥,水手长大人,我想请教一下您的……女人缘,为什么那么好?”

这是个什么问题?

尤里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其实类似的问题真的可能被属下问得出来,特别是在酒席上。实际上是为了讨好上级,一不小心却说出了心里话,这就是最真实的情况。

然后奥雷开始滔滔不绝,譬如说为什么有个漂亮女人找尤里恩而不找别人,还有尤里恩是怎么跟旅馆的老板娘说话的,面色竟然那么自然。

早先在客栈人流量挺多,奥雷大概是看到了琉雅和他在对话,当然他不知道具体内容,也不知道她的身份。

随后他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一边说是不是自己脸上有几道疤,导致走在路上的妞都不鸟他;又或者在妓院没有付给妓女足够的钱,所以她们不情不愿。

哦,这家伙好色啊。并不奇怪。

但是色归色,心要正。

尤里恩听完他的各种陈述,愈发觉得他动机不纯。

“你以为什么是女人缘?”他首先严肃地指出了定义的错误。

“你付钱给女人,那叫做交易。人家是商贩,没有义务给你同等的爱意,你付再多钱也没有用。”

“你在小巷子里强迫人家,完全是把她们当作物品。谈何女人缘?”

“你说你撩完人家就走,那不叫女人缘,那是把你无穷无尽的欲望释放出去。”

“如果你看到一个女人就开始想入非非,然后以此为目的去接触,你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如果你跟她尊重,跟她平等相处,什么事情都好好商量,而不是以你自身狭隘的心思去揣度别人。此时她愿意继续与你交好,才叫女人缘。”

他想到这个时代的特点,如果女人缘很好,同时被很多女人爱上呢?他不情愿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但鬼使神差地又补了一句。

“另外,如果有很多女人欣赏你,你得和她们说清楚自己的感情状况。在大家都不介意的情况下,你要担起让她们幸福的责任。”

奥雷举着杯子,呆愣地思索尤里恩对他的猛烈抨击和经验之谈。

人是有文化差距的,他不能理解他话语中的含义。

“我……我明白了。”他突然牛头不对马嘴地说,“只要胆大、心细、脸皮厚,就可以把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我这就找店里的女侍者试试!”

尤里恩疑惑而惊讶地看他摔下酒杯,大胆而自信地走远。

他都听了个什么啊?

不过人喝醉的时候本来就不清白。

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以后这样的话还是少说点。

“玩的开心么?”他又对路过的少年说了声。

这是“不义之师”号有史以来首次让船奴们自由活动,虽然范围还是被限制,但尤里恩有意让他们蹭到了旅馆的这顿饭。

不同于其他的船奴,兰迪并不害怕这位新任的水手长。

兰迪之前和他有过交流,为他提供了情报,还借着他的一番话让奥雷和泽鲁不再欺负自己。

“嗯。不瞒您说,这是我第一次吃到肉。”他的眼睛里闪着光。

“哈?”尤里恩怔住了。

他听兰迪进一步解释,不光船奴的身份低微吃不起肉,以前他在自由港湾的时候,大多数贫民也买不起好的食物。

如果哪天家里买了肉,这代表着家庭也要完蛋了,在实施最后的狂欢。

生存在这个世界上,许多时候是很无奈的。

兰迪很快被其他人叫走了,少年心性,转眼间便将这场对话忘到了九霄云外。

尤里恩只好一个人独自喝了一会闷酒。

就在此时,他看到旅馆角落一片不容易被注意到的阴影中,有个熟悉的身影在招呼他。

他会意离场。

少女希尔头戴一顶灰色贝雷帽,压低帽檐,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小伙子。

但是身形和习惯性的动作不会骗人。

她的体型已经回归到了尤里恩平常所见的模样,身高到他胸口的位置,仿佛她在水下把他捞起来的那一幕全是幻觉。

尤里恩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俩以后,干脆直接上楼,把希尔拉到他的房间。

她出现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商量,自己也是时候开诚布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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