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恩从来没有想过,他在某一天会如此渴望一个吻。

希尔这也算得上是趁人之危了,但他一团浆糊的脑子里想不了这么多,只是大口大口呼吸着她送入的空气。

她的黑发如同瀑布一般流泻开来,在水中漫散,勾勒出优雅而环绕的形状。

两人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吻戏中渐渐交换了身位,现在是尤里恩在上。

希尔送出最后一口气,放开了他,任由自己身体下沉。

上去,回到地面,不要管我。她冲着尤里恩对口型。

世界在下沉,希尔也是同样。

尤里恩之前就见识过她在爆炸中幸存的实力,希尔没有蠢到在水中送死的地步。

但是……他看到了她在继续下沉时,那痛苦的眼神。

漂浮,跌宕。

她分毫不差地体会那窒息感,她的眼中,却只有对绝望的忍受。

如此寂寞,仿佛等待数百年的时间,终于找着一根救命稻草,却不得不放手的寂寞。

这让尤里恩痛恨。

那么多人他都救了,差这一个?

尤里恩违背了老板的命令。

他拼了命地把她给捞了回来,她的不顾挣扎反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着她上浮。

两人一起艰难地浮出水面。

“噗哈……”希尔一露头就吐了一口水,湿漉漉的黑发粘在脸上,曙光点亮了她的唇,她看上去不像少女而是成年人,“说了不要管我!”

尤里恩有些看呆了,伸出手把她俏脸上的头发抹开,其实他手上的血水更多:

“那就看着你被淹死吗?不对,等等,为什么你变得这么……大?”

他口不择言。

希尔的外形确实有很大变化,成熟而具有魅力。

该死的,这戳在了尤里恩的审美点上。

“不义之师”号和周围的舢板停在距离较远的地方,还没有人发现尤里恩正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我不会这样简单就死的,因为我的生命和这艘船相绑定。”希尔说,“关于我是什么,现在就给你答案。”

“我是这艘船的‘守护精灵’,我的本体是这艘船。”

“啥……?”尤里恩怔住。

这就是为什么她能够控制风帆与火炮。

为什么她一定要“夺船”还一副船长气派,船上什么东西都搞得到。

为什么她在面对海盗袭击时不遗余力,并且分外仇恨袭船的主谋。

也是为什么她能自由变换体态,不畏死亡。

希尔继续说:

“本体不灭,船在人在,别担心我。”

“我不允许有任何人拿我的船干我不喜欢的事情。然而,你也看到了现任船长是个什么人,之前还有比他更糟的家伙。我忍得差不多了,都他妈想自己当船长了!”

“只有你最接近我的要求,我认可你,你会是一个优秀的掌舵人。”希尔一口气说完,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这就是为什么我选中你的——哎?!”

她话没说完。

尤里恩早就如释重负,撑到现在才昏了过去。

海面之上,雾气散去。

由于水下发生了严重的事故,“不义之师”号不得不提前撤退。

船长塔图姆陷入了深刻的反思,是他太心急又没有控制好属下,才坏了事。

事已至此,只好强压下心头怒火,恢复冷静清点损失。

可惜的是卵鞘没有收集到足够的目标,不过也足够回本,这让他好受不少。

接下来的时间,存活的船员进行休整,报告状况。

活下来的人大部分都受了轻伤,重伤者亦有,死者六七人,在历来水下溶洞中发生的事故里算少的了,许多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奇迹。

尤里恩在医务室醒来,发现双手已经被绷带包扎,疼痛欲裂但还勉强可以活动。

希尔确保了他的安全就悄无声息离开了。

在其他水手们发现他并把他捞上来以后,已经过了一两个小时。

“不义之师”号返回不冻港,停泊在之前的船坞,伤员被聚集在医务室接受治疗。

他的衣服差不多干透了,衣兜里好像被塞了什么东西。

取出来一看,是两瓶淡红色的小瓶装药水,和一张希尔留下的纸条。

“早就料到你还会受伤,但是治疗药剂特别难做。这是用海娜拉的指尖血制成的伤敷药,涂在烫伤处,对心灵毒性不强,可放心使用。”纸条上如是写道。

“你也应知道我的限制。那火焰精灵的力量来源是成群结队的烈焰鱼之‘高温’,而我的力量来源是船员之‘士气’,以我女孩形态动手夺船会动摇士气,所以我只能靠你夺回我的‘本体’。”

“你这次又是乱来,但做得不错。我的夺船计划已有雏形,日后再议。诶嘿!”

纸条背面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看来希尔很是愉快。

尤里恩抽了抽嘴角,把纸条揉皱,看了眼那两瓶药剂。

海娜拉……他又想到他们那天分别时发生的事,她即使离开了也还在帮到他,自己不回应这份情感真是说不过去。

话说希尔本体真的是船?如果真是这样,确实能解释得通,她的目的和她那神出鬼没的举止。

他已经逐步接受这世界的各种奇怪生物了。

那么他在船上生活岂不是像,生活在她的身体之上?

尤里恩摇了摇头,甩掉这个超级奇怪的想法,一声感慨:

没想到亲近他的女孩子,都不是人类。

既然如此,希尔又是如何诞生的呢?不是每条船都有一个“守护精灵”吧。

尤里恩不觉得这是常识,因而对希尔的身世愈发好奇,只想着以后见面了再问。

“醒了就快滚,不要耽误我给其他人治伤。”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尤里恩身后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回头一看,只见老船医正拿着绷带和烧红了的止血钳,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他挽着袖口和裤腿,便于在伤患遍地的医务室内行动。

好家伙,这次行动出现了这么多的伤患,都是他一个人在负责。

尤里恩庆幸老船医没有嫌包扎麻烦,直接把他的手给砍了。

冷静想想也不太可能,作为医生他还是有在履行自己义务的,胡乱砍杀的话,船长早就找他的麻烦了。

“小子,你傻站在这里,还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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