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楼阁很高，天接早霞，云连晓雾，站在上面仿佛伸手就能将星星摘下。
“噢？有意思、有意思，他是你，‘她’也是你，我就说京城里怎么能同时出现两股同源的灵气？”
盘坐在楼阁之外的少女在一阵喃喃自语后顿时睁开眼睛。
竟是一对血红血红的赤瞳！
那眸色太过鲜红，仿佛随时能滴出血来。
与这对绝不该出现的武朝的眸色一样，少女还有些一头雪白的长发。
不同于老人头发的那种如人骨般的枯白，少女的发色就像草原极北那终年不化的冰雪一般。
纯净雪白，铅尘不染。
“堂堂凉王世子，竟会因为修道变做女子，当真有意思……”
少女舔了舔嘴角，白皙得近乎病态的脸上升起因过于兴奋而产生的红晕。
“真是……许久没有见过这般有趣的玩具了呢？吾真想看看外人面前璀璨夺目的你………
在吾脚下卑躬屈膝的模样呢……”
那双血瞳当中，尽是玩味和愉悦。
那白皙的近乎病态的小脸上，因兴奋而产生的红晕愈发璀璨，危险而美丽。
“一号，过来。”
少女站起身来。
她赤着一双小脚，伸出小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抓。
下一刻，从那不知有多高的楼阁底下，被她凭空抓来一个打扮得异常精心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华贵，怕是就连当朝皇后身上的衣物配饰，只怕也比不过她。
“一号，去告诉杨如悔（太师），他的提议，吾否了。”
说完，少女对着那女子轻轻一勾。
下一刻，那女子便目光无神的走向少女。
接着她又跪在少女面前，轻吻起她的右手手背来。
她轻吻地异常虔诚，仿若那少女的手背便就是什么瑰宝一般。
“好了，你的奖励已经给了，去吧。”
少女回收右手，温柔地抚摸着那女子的发丝，嘴角间的微笑若有若无，似宠溺、似疼惜。
“记住……不要被人发现了。”
“是——”
那女子答应一声，声音竟是异常的温婉和动听。
随着少女摆了摆手，那跪在地上女子却骤然抬起头，对上少女的那双血色的瞳孔。
须臾间，那女子原本黑白的分明的眸子竟也变成了血色。
“好了，这点灵力，够你应付杨如悔和他府上那些护卫探子了。”
少女捏住女子的脸庞，将她的嘴强行弄开后，又将一只手指伸入对方口中，缓缓地搅动起来。
“很好……你很有趣，只是……你比不过吾的新玩具了……”
少女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露出两颗小虎牙。
她收回手指，放弃了继续调弄那女子的心思。
迈着赤足，转身离去。
走着走着，身形竟就这么缓缓消失。
“玥无悔……你很好，也很有趣，吾喜欢。”
————
城郊古道上。
“哟，师师，没想到，舅舅还真是小瞧你了，可惜，舅舅没告诉你，舅舅已经快要是宗师了吗？”
马车上。
江子远半回着身子，一只手牵着马绳，另一只手则是像铁钳一样紧紧地掐住楚师师右手的手腕。
他的脸上笑容依旧淳朴和真诚。
只见他将楚师师手中的匕首抖掉，和煦地劝说道：
“师师，你真是误解我了，舅舅是真心替你着想，才会将你送去丹阳侯府呀。你想想，那可是侯爷的独子，哪里配不上你了。别人想要这福气、还没有哩？”
“呵！”
楚师师并不讲话，假装偏过头去。
“呦呦呦……师师你还是不理解舅舅的苦楚啊……”
说话间，江子远忙地松开楚师师的手腕。
如若不是他躲得及时，他竟差点就被楚师师给咬了！
毕竟这是小侯爷要的女人，他也不敢太用粗。
不曾想他这个堂堂接近宗师的一流武者，竟差点被这侄女给咬了一口。
那多丢人？
“呵呵，没用的，即使你有点小聪明，也逃不掉的。”
江子远爽朗一笑，任凭楚师师在他身上推搡。
却是那楚师师想要趁着江子远松开自己的那一刹那，借势撞开对方冲出去。
但如她做这一切之前便料想到的那样。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一切都是徒劳。
“你看，师师，你逃不出去的，偷袭也好、小聪明也罢，既然逃不掉，何不安心接受呢？兴许还能活得滋润些。”
江子远继续劝道。
那苦口婆心的语气，当真像极了一位真诚关爱后辈的长辈。
也难怪，楚师师早前会被他的模样所蒙蔽了。
楚师师继续不言，对方的每一句话都让她犯恶心。
“好啦，师师，就快入城了。独属于你的福缘就要到了，你还这般苦大仇深的样子可不行。”
楚师师再挣扎了一番，似是没了气力，又似是任了命，终是最后一阵徒劳无功后选择了放弃。
“这样才对嘛，师师。人生不就是这样，总有无可奈何的时候，要学会去接受。”
江子远欣慰一笑，竟欲要伸出手摸一摸楚师师的头，还真是一副见到后辈有出息的欣慰样子。
“不要！”
却是楚师师猛然后挪，退入了车厢里面，躲开了江子远伸过来的手。
见到楚师师还会躲自己，江子远这才放下了心。
如果对方真就这么任命，任由自己抚摸，那他才不放心哩。
“好啦，师师你在休息一会，顺带整理一番婉容帮你挑选的衣物、发饰，可别辜负了你舅妈的一番心意，待会见了小侯爷，可得好好表现。”
江子远说完，退了出去，重新拉上了车厢的帘幕。
“杀不掉你，我等会到那小侯爷面前自裁，溅他一身血！看你还怎么讨好他！”
楚师师感受着胸脯夹缝中那冰凉的小小发钗，心绪很快便冷静下来。
那是舅妈再为自己穿衣化妆之时，她从桌上偷偷拿的。
即使藏匿的地方有些羞人，但，不到最后一刻，这个女子，永远不会放弃挣扎。
又这样过了一会，楚师师忽然感觉马车猛地一停。
然后她便听到了舅舅和煦爽朗的笑声。
“这位姑娘是需要问路还是需要顺路回京城？”
江子远的声音豪爽且真挚，令人忍不住的便心生亲切和好感。
“想顺路回京。”
那女子声音道。
“如此正好，我等正是要回京城，江傕，把你的马让给这位姑娘。”
江子远爽朗一笑，对着旁边离自己关系最远的子侄——江傕喊道。
“好嘞！”
那名叫江傕的青年亦是爽朗一笑，看上去也是个老实肯干的年轻人。
随即，江子远又看向那女子，笑道：“看姑娘这身打扮，定然是个行侠仗义的女侠，应该会骑马吧？”
“会，谢谢。”那女子点了点头，说道。
“那位姑娘……”
却是那车厢内的楚师师听到外面的动静，生怕外面那位姑娘遭了江子远的毒手，一并被给送个那小侯爷，就要出声提醒。
却不曾想她刚欲开口，就是一阵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正是那江子远早前关上车厢门帘后给悄悄放入车厢的**生效了。
“我的傻侄女呀，舅舅我若不是算好了那药物生效的时间，又岂会为这女子停下马车呢？”
马车前，江子远心中不屑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