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
“嘘，先别。”范捷伸手拦住刚想喊出声的陈言，“我们跟过去看看。”
街道上人流攒动，跟踪一个人没啥难度。
两人跟在张叔后面，保持着几十米的距离。
走离主干道，又路过几栋宿舍楼，直至抵达校区边缘。
这边原本就有两三米高的围墙，为了方便做岗哨和监视校外丧尸潮的情况，围墙内侧还专门搭建了木制平台，可供人来回巡逻和站岗。
张叔爬上平台，开始有模有样地站起岗来。
“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啊？”陈言朝四周观察一圈，这边远离校内建筑和道路，晚上基本没什么人，估计除了偷偷跟来的他俩外，也就剩张叔一个人了。
“刚来第一天就得上夜班，当信徒也够辛苦的。”她忍不住吐槽道。
“那你去慰问慰问。”范捷开玩笑似的举起手里的塑料袋，这是他从饭馆出来后又买的小点心，本来打算做宵夜的。
“也行。”陈言接过袋子，从路边的垃圾桶后站起身，“我去打个招呼。”
小点心闻着还挺香，她没忍住先拿了一个放进嘴里。
“张叔！”
原本在聚精会神站岗的张叔，听到有人呼喊是一阵紧张，回头发现是陈言和范捷后，表情才放松下来。
“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没啥，就是碰巧路过，看到张叔你在站岗，就来打个招呼。”陈言也顺着简陋的木楼梯爬到平台上，“吃点心吗？”
“不了，不了，刚吃过晚饭。”张叔摆手拒绝。
陈言点点头，又拿了块放进嘴巴，自己以前也没这么喜欢吃甜食，难道是因为身体变化的原因？
她转而将目光放到围墙外。
事先曾在华能大厦那边见识过丧尸潮，现在看到围墙外的情况，也没有过于震撼。
毕竟一所大学肯定比一栋办公楼占地大得多，虽然围绕在海洋大学外围的丧尸潮数量极为恐怖，但整体分散下来，视觉效果可能比华能大厦那边还差一点。
但也很多就是了。
“对了，张叔，阿欣呢？”陈言问出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
“阿欣？阿欣......”
“张叔？”
“啊......？”
张叔的表情一阵恍惚，一会是错愕，一会是迷茫。
发现不太对劲的陈言靠近了一些，轻声再次询问：“张叔，你的女儿阿欣呢？她怎么样了？”
“女儿，阿欣，女儿，阿欣......”
张叔不断喃喃自语，眉头紧皱，状态明显不对。直到身形都开始摇晃，他后退两步，一脚不小心踩到平台边缘。
“小心！”陈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才缓住其即将摔倒下去的势头。
可好巧不巧，她此时正好抓在张叔手臂那裹着绷带的地方。
有东西在动？
掌心传来不一样的异物感，绷带下似乎有什么细小的玩意儿在蠕动。
张叔站稳后，身体本能地往后缩，好像想甩开陈言的手。
果然有猫腻！陈言趁此机会，紧紧抓住绷带边沿，用力一扯。
“嘶，好恶心。”
在白色的绷带下，是一处扭曲溃烂的伤口，爬满了黑色蠕动的小虫。
伤口处本该溢出的血液，都被这些虫子吸尽，与此同时，还有虫子不断钻进肉里消失不见。
发现异动的范捷也已提前爬上了平台，自然是瞅见了这一幕。
“快！杀了他！他已经不是人类了！”
话音刚落，几只虫子激射而出，直奔陈言面部，好在她反应够快，偏头躲过，同时毫无犹豫拔出腰间的刀。
刀光划过，张叔一只手臂连带着小半肩膀都被砍断，鲜血飞溅。
“啊啊啊————！”
张叔一刻都没停顿，转身直接跳下围墙，落进墙外的丧尸群之中。
却没有一只丧尸会攻击他。
“他.....”
“在丧尸的认知里，他已经是同类了。”范捷冷冷道。
“那他这是在逃命吗？”会聊天会逃跑还认识人的丧尸？
“他想去传达消息。”范捷从腰间的挎包里拔出一把造型花哨的银白色手枪，瞄准了已跑得越来越远的张叔，扣动扳机。
枪**出深蓝色的火焰，却没发出太大的声响，子弹接连洞穿好几只丧尸的脑袋或身体，最后命中了张叔的后脑。
炸开一片血雾。
陈言还处于错愕之中。
范捷拉着她跳下平台，一边把枪收起来。
“喂！你小子！多少天了也不拿我出来晒晒太阳，我都要憋死了！”
“谁在说话？”陈言惊恐地盯着范捷的手，对，声音是从那边发出来的。
范捷没多做解释，厉声道：“等会再说，我们得赶紧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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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擎轰鸣，汽车在夜色下的高速上飞驰。
陈言仔细端详着手中的手枪，眼神中充满好奇。
“小丫头，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这是手枪第三次说话了。
“太神奇了，你枪里有个AI？”陈言转头对着范捷问道。
“AI？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是那么低级的东西！”
“哎嘿！”不顾手枪的抗议，陈言再次把它举了起来，“那你有名字吗？怎么称呼？”
“白老大。”
“扑哧——”陈言差点笑出声，瞥了一旁的范捷一眼。
一个范老大，一个白老大，非常合理。
范捷却开口道：“先别管它，你不关心张叔身上的问题吗？”
哦对，只是手枪开口说话实在是过于稀奇，陈言都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那些虫子是什么？你也认识吗？”
对于陈言来说，范捷简直是个丧尸百科全书，好像什么问题都能得到答案。
很显然这次也不例外。
“问题很大，我没看错的话，那是极为罕见的高级丧尸，主母。”
“什么主母？”
“不用纠结名字，你继续叫她圣女也行。”范捷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听到圣女这两个字，陈言又是大吃一惊：“什么意思？圣女是丧尸吗？”
“应该没错。张叔手臂上的黑色虫子，是主母分泌出来的感染虫，所谓的赐福，其实就是感染过程，而那些绷带，就是为了挡住感染伤口用的。信徒们本质上都是被感染的丧尸。”
此话一出，无异于晴天霹雳。
信徒全都是被感染者？那魏明珂岂不也是？
这下陈言没心思关心会讲话的白老大了，赶忙问道：“你确认吗？那为什么他们和普通人看起来都一样？外表没什么变化，也不咬人，甚至一样会......会来面馆吃面......”
“对，这就是主母可怕的地方。”范捷继续讲解道，“被她感染的人，不仅完全不像丧尸，他们甚至自我认知都是人类。那些虫子会不断进食他们的身体，在这个过程中，被感染者也会逐渐丧失人类的本能和记忆，最终变成由虫子操纵的行尸走肉。”
“那，那有治愈的办法吗？”
“有，刚感染的时候立马把被虫子寄生的部位砍掉。”
陈言内心咯噔一下，这个办法简单明了，可问题是，魏明珂早已被“赐福”好些天了。
她有些不死心地再次问道：“时间长了呢？还有补救的办法吗？”
范捷摇摇头：“没有，虫子已经跑遍全身，救不了。”
真相既现实又残酷，没想到一小时前还在为死党的安好而喜悦，如今却得知如此噩耗。
“你也看到了，主母的感染虫不仅会蚕食他们的身体，还能一定程度上控制被感染者的精神思想，这就是所谓的洗脑。”
整个海洋大学聚集地，粗略看下来，信徒数以百计，并且每天都在不断增加。
“那些绷带，根本算不上什么完美的隐藏，聚集地这么多人，都没人发现这情况吗？”
“你忘了吗？”范捷偏过头看向陈言，“你把绷带扯开后，发生了什么？”
想到那几只飞射而出的虫子，陈言喃喃道：“虫子还会主动攻击......”
“说的不错，你反应够快能躲过，那普通人呢？”
远处漆黑的天空如同一块巨大的墨布，将星辰和月亮都遮掩得无影无踪，让人不禁感到一丝恐惧和寂寥。
等待黎明的时间是那么漫长啊。
“什么救世圣女，什么信徒，什么最伟大的聚集地？不过是一只高级丧尸，和她的自助餐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