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在小院的角落，从黄昏坐到了月明星稀。

玄音找到她时，看到的是一个仿佛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狐狐…”玄音缓缓走到苏牧身旁，双手捧着一盏热气腾腾的茶。

一丝暖意氤氲在苏牧的双眼前，她傻乎乎地接过。

玄音几次欲言又止，学着苏牧的样子，坐在她身旁，一双小手环住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

月光很亮，两人的影子照映照在地上，短短一截儿。

玄音手指攥着袖口，搁在膝盖上的小脑袋扭过来盯着苏牧。

视线里，那个发丝凌乱，神情憔悴的少女，是那般楚楚可怜，看的玄音有些心疼。

“狐狐……”玄音轻声开口，伸手撩开额前有些阻隔视线的发丝。

“小白不只是狐狐的妹妹吧……”

苏牧回过神，怔怔地望向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玄音。

玄音嘟嘟嘴，“我虽然不怎么聪明，但我又不是傻瓜……”

似乎感觉自己的话有些冲突，玄音温柔的表情有了丝裂痕。

好吧……还是有点的……

“狐狐，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但是我想陪你坐着，做到你开心为止…可以嘛？”

苏牧桃红的瞳孔中倒映出些许月光的润色。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温柔的少女，有些混杂的思绪逐渐回到了身体。

“笨丫头……”苏牧开口，声音里有些倦意。

见苏牧回话，玄音有些惊喜，不过随后又嘟起嘴，“才不笨…”

玄音把下巴挪到苏牧抱在身前的膝盖上，认真的补充，“而且还很聪明！”

少女柔软的下巴传来的温度，令苏牧的身体渐渐回温。

“手怎么这么凉啊……哈…”一股暖意从冰凉的小手上传来，苏牧低头，望见少女正微张着檀口为她哈气，随后，一双柔软的小手包裹上来，很温暖。

少女嘈杂的啰嗦着，苏牧嘴角终于扯出一丝笑意。

而后挣开少女温暖的小手，轻轻将她揽过。

玄音娇躯一颤，愣了一愣。

狐狐居然主动抱我了！

心有些不受控制的噗通噗通，玄音紧张的小手不知该往哪儿放，想要环住苏牧娇小的后背，又有些犹豫。

苏牧把下巴放在平日里的“磨牙棒”上轻轻蹭了蹭，嘀咕着，“说你笨，就是笨……”

玄音出奇的没有反驳，安静地呆在苏牧的臂弯里，感知着自己跟随心跳一起轻微晃动有些发热的脸庞。

许是被苏牧一记怀中抱妹杀，杀的丢盔弃甲了……

苏牧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张口咬了一下自己的磨牙棒，嗯，口感不错。

玄音感受着小角传来的触感，忍不住晃了晃脑袋，撅着嘴看向苏牧。

苏牧终于笑了，“我没事了，谢谢玄音关心。”

玄音伸出两只手攥紧自己白润润的小角，总觉得被人形的苏牧咬小角，有点怪怪的…

玄音看着苏牧眼底的一丝疲倦，挪了挪小屁股，看了看距离差不多之后，很是霸道地揽过苏牧的小脑袋。

按着苏牧躺在自己的腿上，两只手一手一只狐耳轻轻地揉搓。

手感真不错！

苏牧被揉的有些酥麻，一把拍开玄音的小手。

玄音有些不服气，还想再捉，就看到苏牧张嘴露出尖尖的牙。

“嗷呜…”

玄音赶紧躲开，愤愤地鼓起腮帮子，“臭狐狐，你怎么咬人啊！”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我还是狐狸！”苏牧的小尖牙甚至在月光的折射下泛着淡淡的寒光。

玄音愤愤地戳了戳苏牧的脸颊，“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坏狐狐！”

“就坏！”

“臭狐狐！”

“就臭！略略略~”

苏牧手指伸进嘴角，作着鬼脸。

许是真的有些累了，苏牧迷迷糊糊地闭上双眼。

月光落在依偎着的两人身上，影子渐渐拉长。

“狐狐……”

“嗯？”苏牧迷迷糊糊。

“能跟我讲讲关于你和小白的故事吗？”

“什么啊…刚刚不还挺笨的嘛…”

玄音气鼓鼓地撅嘴，“你不懂，这是女孩子的直觉。”

“呲~”苏牧嗤笑。

“狐狐！”玄音开始走怀柔路线：“哎呀~好狐狐，告诉人家好不好嘛~”

听着耳边传来的撒娇声，苏牧依然很坚定，“那你告诉我，你乾坤袋里藏着什么秘密！”

玄音立刻坚定道，“不行！”

要是被狐狐知道了，我还怎么……

玄音的脸上开始浮现可疑的红晕，“好狐狐~你换一个条件~好不好嘛~”

玄音眸光一亮，“嗯…我帮狐狐洗澡好不好~”

苏牧疑惑地睁眼盯着一脸期待的玄音，神色揶揄。

“你想得美！”

玄音气结，“臭狐狐！”

虽然嘴上怄气，但玄音柔软的小手还是在苏牧的发丝间游走，不时地帮她按一下，缓解疲惫。

良久，苏牧突然悠悠开口，“小白啊…是我相依为命的…最重要的人。”

是啊…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玄音一怔，眼底有一瞬间失落，不过片刻后又亮起斗志满满的光芒。

苏牧的呼吸渐渐均匀，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玄音见状，轻轻抱起苏牧，忐忑地俯下身去，温润的嘴唇悄悄落在苏牧眉间的玉兰印记上。

“从前是呵护爱护你的师姐，现在又有相依为命的小白…”

“唉…狐狐，我好羡慕师姐，好羡慕小白，羡慕她们参与了你的过去。”

玄音呢喃着，将苏牧的小脑袋小心地搁在自己的肩窝。

“不过没关系…”玄音的声音充满了坚定，“我会狠狠地掺进你的未来！我会的……”

玄音怀里，苏牧微微张开双眼，心头溢满了温暖。

她甚至想吐露心声给眼前温柔的女孩，想要让她也“参与”自己的过去。

可她又有些害怕，些许的纠结，她那复杂的过去，如果玄音知晓，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喜欢着自己。

还有小白…她的心头一窒，小白现在会不会很伤心。

苏牧的心乱了，本就迟钝的她，如今面对着两份触手可得的爱恋，却完全不敢去触碰。

我真是糟糕透了……

苏牧闭上双眼，任由自己缓缓沉入黑暗。

玄音与苏牧离开后，小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苏牧坐过的地方。

她目光遥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悠悠地叹了口气。

空旷的夜空下，小白独自站在庭院角落，仰望着明月，不知所思。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芳心悄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