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断摇晃的马车上睡觉总是容易引人进入奇异梦境,御风在恍惚间推开一扇房门……

梦琳身着棉纺衣衫,深灰色,一看就是是干活时穿的耐脏的衣服,若是从图案纹饰上看,又类似于普通人家不能拥有的"贵族服饰"。

此时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位贤良的主妇,同时她也在做着每个主妇最为日常的事情----做饭。

看到她熟练的切菜、入锅、翻炒,俨然一个厨艺大师的做派。

灶台是传统的土灶,大锅中不知在炖鱼还是炖肉,香气扑鼻。

华夏的灶起源于原始社会,在物资匮乏的古代,灶在生活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上古便有了祭灶的习俗与礼仪,后世普遍将炎帝当作灶神祭祀,甚至有古书中认为黄帝死后化为灶神,保佑华夏族人丰衣足食。

“去叫小雪和孩子们,吃饭了。”梦琳看到御风,微笑着说道。

"好。"御风答应一声,转身出屋,厨房之外是一处庭院,虽没有什么奇花异草,却也算是典雅有生机,花草和蔬菜各占一半,一畦一畦整齐的排列着,有种“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的闲适。

“爹!”两个七八岁大的女孩从蹦跳着院子另一侧过来,围着自己喊爹,一个发色海蓝,另一个发色银白,两个孩子面目清秀,目光清澈透明。

一左一右拉着两个孩子朝里屋走去,离近了便能看到小雪正在念诗,念的是“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

那是苏东坡很有意境的一首小诗,也是小雪非常喜爱的一首小品之作。

屋子不小,从门口直视,只能看到小雪一人,也不知坐下是否有听课的人。

三人不觉伫立门口,听着小雪朗诵。

"我去叫姐姐们。"银发小女孩跑进厢房。

忽然,院子外传来一阵聒噪之声,其中似乎还夹杂着惊叫,惊叫声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紧接着院门被人推开,一个侍从模样的人气喘吁吁,手指空中,“天有……有……有……”那人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有了三次也没有说出有什么。

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望去,湛蓝的天空正在被一分为二,一道裂缝自西南方不断延伸开来,像是有神明奋力撕破苍天,裂缝之中是深邃无穷的黑暗。

天,难道要塌了?

御风从未见过这般骇人的情景,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蓝发女孩儿紧紧抓住他,"爹!"

……

"喂,马上就要到禹城了,懒虫们起床!”香织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梦境随之消散无形。

此时梦琳和小雪已经醒来许久,嘴角还留着笑意。

“你睡觉时张着嘴,口水差点留到衣服上,可丢人了。”梦琳笑道。

“哎呀,那是我正做梦呢,刚刚进行到关键时刻,结果被香织一嗓子喊醒了。”御风饶有兴致的将梦中的情节讲述一遍。

“那……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孩子长什么样?”梦琳红着脸问道。

御风没想到梦琳会问这个细节,“我也不知道那两个孩子哪个是……”

“那两个当然都是小雪的孩子,你不是说一个银白色头发一个海蓝色头发么?明显是小雪遗传的嘛。”梦琳指着自己的黑发。

"我没看到,只是听她们说有姐姐,而且好像是姐姐们……"

“真是的,关键的情节没看到。”梦琳透出失望的表情,嘴里哼了一声。

"这不能怪我,当时一个孩子跑进屋,马上就出现了变故,而且我怎么觉得,天快要塌下来这件事才是这个梦的关键?”

“天塌下来谁也管不了对不对,你又不是女娲,能补天吗?但自己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小雪很能理解同为女生的梦琳的心情,“那这么说……我们……会有两个女儿对吧?”

御风顿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了,同样的一个梦,两个女生关注的和自己完全不是一码事。

"是吧……很可能……不过这就是个梦而已。"

"我不认为仅仅是梦。"看样子小雪挺高兴,"从前我就想过自己将来的孩子是女儿呢。"

"额……"御风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这个坏蛋,"梦琳忽然掐住御风的胳膊,"我就是个做饭的佣人吗,你说。"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御风彻底无语了,“我们讨论一下天上突现裂缝的事情怎么样?”

“不好,我想自己将来会不会每天被你非打即骂,每天干着脏活累活……”

女生的想象力有时候丰富到男生永远想象不到的程度,御风几欲跳车明志,“梦里看到你是很高兴地在做饭,再说你哪一点像是会被欺负的样子?我还对你非打即骂,不怕被你一箭轰飞吗?”

“还有,还有一个问题!"梦琳一惊一乍的,"万一她们的姐姐不是我的孩子呢?万一是由美的呢?"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你不是说小雪在屋里像讲课一样读书吗?那听课的孩子是谁的?你说你说。"

"你怎么知道听课的是孩子……或许我们开了一家学馆、书院什么的。"

"肯定不是,你和由美还有孩子,看我不掐死你。"

"小雪把剑给我,梦琳肯定是中了书禁术,鬼上身了。"

……

进驻禹城休整一日,分出一小部分一小部分前去中丘,如有敌兵便与其相持,等阳城被破消息传来,中丘无险可守必然退兵。

大军望东北而行,一路上算得上是风平浪静,第三日午时三刻,阳城城垣已经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城门紧闭,城墙最顶部颜色较新,应是最近才加高的,春秋战国时代的规矩,城墙的高度有严格限制,私自筑城会被认为是逾越礼制,甚至被视为对邻国的挑衅行为而受到讨伐,阳国此举是要和傅阳硬拼到底的架势。

“午时乃阳盛之时,此刻开兵见阵,有利攻取。”

“阳气大盛,彼为阳城阳国,恐于我不利。”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热烈讨论着,不过细听来多是关于一些迷信的内容,军事方面的言论反而不多。

这就像是说一个姓金的人一定打不过姓火的人,需要找一个姓水的人克之,即便五行宗师邹衍先生也不会每每按照五行阴阳行事,那样岂不是累死?

"将军,不如由我们先行将阳城城墙轰开一个缺口,余部引兵入城,即可成功。”御风觉得打下一个阳城简直不用吹灰之力,干什么大家这么紧张。

没想到公西子闵连连摇头,"不可,全军扎营造饭,明日协力攻城!”

百里分配众人分头警戒,只等到其他国家营地安稳之后才回归本队。

"瑶光,你能不能和公西老大说说,面对一个阳城干吗要强攻,攻城的损失是最大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不等百里瑶光落座,御风便凑上来。

"我明白,阳城只须硬攻。"百里瑶光咕咚咚灌下几口水,"如今军中,轻敌慢敌之风极盛,所谓骄兵必败。齐之穆陵,天险也,非全力不可胜之。"

"锻炼兵士确实重要,但一定要付出许多人命的代价吗?"

"夫战者……"百里瑶光忽然意识到和御风说话不用文言,于是变换了用词,"战场上如果没有牺牲,活着的人,永远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战争。"

"或许咱们能想到更好的办法以达到相同的目的。"

"别说了御风,"端木莹道,"人类几千年历史中出现过无数的战争,你说的那种方法,没有人找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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