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小女孩被陆离提在空中，当初就吓哭了，四肢在空中胡乱的挥舞，像划水的王八。
“老陆！别乱来，那是我女儿。”王掌柜心疼地跑了过来，从陆离手中接过小女孩平稳地放下。
王掌柜小心翼翼地拍着小女孩的后背，“安安乖，咱们不哭了。”
“啊？”陆离呆滞住了，女儿？
老王，女儿？
他不是老光棍吗？
“要是有个后代啥的，那不得遭老罪，整天提心吊胆的活着？要是是个女娃就更惨了。”
这是老王原话吧？怎么他陆离出去看徒弟几天，老王就有了个六七岁的女儿？这不对吧？
感情现在小孩都这么早熟的？几个星期就长成了六七岁的样子？
陆离宁可相信这是自家的羊成精了。
“我说老王，你别乱说话，这分明是我家的羊。”
“去去去，你懂什么，七老八十的人了，还是个老光棍。”
“？”陆离沉默了，“修仙者理应不讲那么多情情爱爱的。”
“那我看说书人说别人都有什么情缘、道侣，你，这么多年，一个没有？”
“……”
“咳咳！”陆离尴尬地咳嗽两声，别过头去，“所以认真的说，她是怎么来的？”
“这么多年了，转移话题还是用同一个套路，我都懒得戳穿你。”老王将小女孩抱了起来，坐在桌上，捏着女孩柔嫩的脸蛋。
“你已经戳穿了。”
“这是你陆离叔叔，你以后叫他怪叔叔就好了。”
“？”陆离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你就这么教你女儿？”
陆离将脸凑过去，“小朋友，我奇怪吗？”
小女孩哭了。
陆离龇牙咧嘴,“再哭我吃了你！”
小女孩还哭。
……
“所以，你是说她是自己走到你店门口晕倒，你看她可怜，就收养她了？”陆离了解来龙去脉后眼珠滴溜地转了起来。
“那你怎么能假定她晕倒在你店门口，就是要你收养，而不是让我收养呢？”
老王抱着小女孩，二话不说敲了陆离的脑袋一下，“你还养上瘾了是吧？小白不够可爱啊？养了一个还不过瘾？除非我死，不然你别想养！”
“牛的，那我教她修仙，少说也让她多活四五十年，你嘛，老东西一个，二三十年后就去了，剩下的近一百年都是我的。”
老王神色警惕，面色逐渐凝重了起来，“老陆，不是我说，你最好还是别教她修仙，免得又卷入什么血海深仇里。”
“那日她来的时候，浑身血淋淋的，衣裳也破了好几个口子，现在背上的伤口才刚结痂。”
“我看呐，就让她这一生平平安安地渡过算了，我求的也不多，只是希望我心系者，世长安而已。”
陆离很少见这么认真的王富贵，微微点头，“但是若是日后，她主动要我教她呢？”
“随你，我的女儿，不会的。”王掌柜认真地说。
“老王，你好像很反感这些和修仙有关的东西啊？”陆离问。
老王嘴唇翕动，犹豫片刻后徐徐说道：“二十年前，我也是个俏少年。”
陆离笑了，“巧了，两百年后，我也还是个俏少年。”
王富贵白了他一眼，“也是个富家公子哥，一次行商的路上，捡到了个白净的媳妇。”
“？”陆离面色揶揄起来，“你不会和我想的那般龌龊吧？”
“想啥呢，老王我行得端，坐得正！是人家姑娘自己喜欢上我的。”王掌柜提到这神色黯淡了下来。
“她可是天山派的掌门！老王我当时做梦也想不到我的妻子会是那样的仙子嘞。”
“她就这样和我隐姓埋名了五六年，然后，仇家上门，杀了我全家。”
王掌柜像是玩笑，像是气愤地问道：“老陆，你们修仙者是不是动不动就喜欢杀人全家啊？”
“明明修仙者出现也没几年，我那地方，小时候都没这个东西……虽然那些侠客也差不多，但也没那么猖狂。”
陆离沉默了，他没杀过人全家，但杀过别人全家的修仙者不在少数。
“一同死掉的，还有我的女儿，亲女儿，现在也许该和你差不多大，我是说外貌。”
“我妻很自责，她说，入了仙门，就不该妄想能够全身而退，是她的天真害死了我的父母，害死了我的兄弟姐妹，害死了阿玉。”
“然后，她问我有没有去过极北，那里有长达数月的白天，说极北还有漂亮的光，很长，五彩斑斓，穿透天际。”
“那叫做极光，若是她回不来了，那她就在那，让我不要牵挂。”
“老陆，你是修仙者，见识广，有见过极光吗？”
陆离摇头，“到了漠北，往前走一段是草原，再走是沙漠，然后又是草原，极北之地……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老王浅笑出声，“然后，她提着剑去报仇了，我说，她一个弱女子，没必要勉强自己。”
“她揍了我一顿，告诉我她并不弱。可那天的仇家，我是见过的。比她强，而且人数众多，她还是去了。”
“我拦不住她。”老王说着，泪如雨下，他执拗地用手挡住眼睛，加重了嗓音，试图让哭腔不那么明显。
“我想和她一起去，她说，我一个普通人能帮上什么忙呢？还是好好活着，等她消息。”
但桌上落下的水珠，还有他哽咽起伏的声音出卖了他，“然后，我再没等到她。”
“接着就是北方动乱，我如风中的飘絮，一路背井离乡来到了这。”
“再然后，就有了关晓的故事，也遇到了你。”
陆离斟酌了一番，开口道，“所以，这小丫头名字叫做王寻北的原因，就是这个？”
“是啊，我希望她要是将来，有时间，有闲心的话，可以去看看我妻提到的极光。”
“不过，也许我到了花甲之年的时候，会把酒楼卖了，亲自去看看极光长什么样。”
“我在攒钱，我怕不够，毕竟极北有多远，我不知道。所以我要多攒一会，要是遇到了她，总不能节节拘拘的。”
陆离调侃道：“缺钱嘛，你和我说，我不差银子。但是你要去的话，还是尽早去，免得到时候活不到老，死半道上了。”
“说啥胡话呢你！”老王气得吹胡子瞪眼，“不过，要说的话，应该是老李，你该多关心关心他。”
“他一把年纪了，你出门这几天，他咳血了好几次，藏着掖着，说不让他儿子和孙子知道。”
“我看时日无多的，该是老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