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位于公海上一座岛屿的边陲监狱,难得迎来了它的客人们。司若烟站在沙滩上,眯着眼睛,目送着海岸尽头的夕阳下驶来的快艇。

在被日暮染上橘黄的海面上,快艇飞驰而来,在即将抵达沙滩时,用灵巧的漂移调转船头。成功停泊在距离司若烟不过两米的距离,飞扬而起的沙尘尽数朝着她挥洒。

面对可能的狼狈,司若烟不为所动地伫立在原地,甚至脚步都没有丝毫挪移。而就在沙尘即将化作雨滴,弄脏她的衣襟时,一把硕大的黑伞,从她背后张开,避免了声名在外的典狱长,变得灰头土脸。

军装女人收起长伞,将上面沾染的沙砾抖落,低垂着脑袋,明知故问道:“典狱长,您没事吧?”

“做的不错,合格了。”

司若烟满意地颔首,对于这位一手提拔上来的得力干部,她向来满意,除了小心思颇多以外,几乎没有失职的地方。

此时司若烟才将目光移向穿上那些人,她们脸上讥笑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敛,看见司若烟优雅地挡住这种小伎俩之后,她们藏匿着眼瞳中的失望,缓步走下快艇。

踩在被海浪冲刷过的沙滩上,潮湿粘稠的触感,让走在前方,故作姿态的夫人一时不稳,高跟鞋深陷进沙砾中,差点迎面栽倒在司若烟的面前。

这让本就心高气傲,准备先给司若烟来场下马威的她怎能接受?夫人在沙子的松软和鞋跟的尖锐间费力地平衡着,好不容易保持住身形,她立刻仰起头,克制的语气中夹杂着责问:“这就是典狱长的待客之道吗?”

“不说红毯接待,至少也该有合乎礼仪的接待室吧?就选在这处沙滩上?难道是建造不起吗?”

“我很好奇,每年各国上流阶层为边陲监狱提供的资金,都用在何处?”

夫人捂嘴轻笑着,狐狸似的尖锐视线瞥视着司若烟的口袋,含义不言而喻。

而面对这种无端的指控,司若烟摊开手掌,上下翻动后,变魔术似的从掌心变出了一张ID卡。

她摆弄那张犹如黄金般璀璨耀眼的卡片,在阳光下反射出斑斓光辉,像是海中珊瑚般折射在夫人的脸颊上。

司若烟如同俯瞰着海中寄生的壳类,冷嘲热讽道:“这是边陲监狱的贵宾卡,可以走水路直接通往监狱的内部,然后得到最高规格的待遇。”

“但这种卡,每家投资者只有一张,毕竟我这也不是旅游打卡点。而且也只会给对方势力中,当代最具权势者。”

“现在,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配了吗?”

语罢,司若烟随意地将卡片从手中扔下。夫人下意识地扑过去抢夺,却忽略了脚下深陷泥沼,身形不稳地扑倒在司若烟面前。

而那张预示着权利的卡片落入沙地中,再被司若烟抬起的靴子践踏,彻底融入沙地,好似化作尘埃般。

夫人颤抖地抬起头,视线从司若烟曼妙的长腿一路蔓延至她那张绽放着恶意的笑脸,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在羞辱我吗?司若烟!”

司若烟从军装女人手中接过手帕,擦拭着掌心,语调悠扬地感慨道:“怎么会。”

“我难道不是在扔垃圾吗?没人要的东西,不就是垃圾吗?”

司若烟轻佻的话语犹如利剑般刺入夫人的内心,她在过去就是被人抛弃的废物,若不是后来生下桂滢,又恰巧桂滢能淘得老爷子欢心,她也不会有身份站在这里。

哦不,是趴着。

夫人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拍打掉身上的灰尘。身后那些本该属于同阵营的人们,也丝毫没有为她出头的准备。毕竟大家都心怀鬼胎,而你又凭借桂滢生母的身份自居高位,看你丢面子,何乐而不为呢?

夫人也是自知这点,所以将快要使自我焚烧殆尽的怒火全部压抑在胸腔,隐忍地瞪着司若烟,咬牙切齿道:“带路吧,我已经迫不及待见到自己的女儿了。”

司若烟直接转身离开,轻撇的嘴角带着些许遗憾,如果能激怒夫人,让她主动对自己动手。就能以袭击工作人员为由,将她们全部扣押在自己的地盘,剩下的事就简单多了。

但显然,对方也不是傻子,能亲自前来,就不会跌入这么简单的陷阱。

“无趣啊。”

坐在吉普车的副驾上,司若烟目送着眼前的斑驳树影不断掠过,发出轻叹。

而等司若烟带人进入监狱内部,来到正儿八经的会面室之后,桂滢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而桂滢只是大致扫了眼玻璃幕墙后,严正以待的人群。就将视线移回,从身后铁门走进来的司若烟身上,直言道:

“她怎么样了?”

司若烟依靠在墙壁上,玩弄着手中的徽章,语气轻松地回答道:“吃好喝好,就是睡得不怎么好。”

桂滢闻言,立刻捂着胸口,感受着心中的疼惜,呢喃细语道:“肯定是因为没有我在,她睡的不安稳了。”

此话一出,司若烟都难免流露出错愕的神情,在指尖来回晃动的徽章不知何时落在地上,滚动至墙角。她顾不得去捡,只是盯着桂滢,沉默半晌后开口道:“普信女,真下头。”

“要说原因,那也只能是因为我,没有每天去陪她。就只能孤单地待在小黑屋中,抱着枕头哭泣,呜呜呜,好可怜啊。”

闻言,桂滢的额前浮现出几条黑线,转过身去,冷声将司若烟的话如数奉还:“普信女,真下头。”

司若烟:“呵,败犬。”

桂滢:“哼,变态。”

夫人等人:“……”

说真的,怎么还没开始论战,你们就先内讧了?裁判能不能直接判我们赢啊?大家就都不浪费时间了。

而就在上层因为两人的争吵,原本严肃的画风逐渐跑偏时,最下层的禁闭室区域,也开始出现变化。

年轻狱警压低帽檐,跟疲惫的同事交接班之后,带着某间禁闭室的钥匙,来到跟前,敲响门扉。

“0502号,该例行检查了。”

门内,床铺上闭眼假寐的苏诗槐猛然睁开眼睛,发出甜美的声音:“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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