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克绳女，泥好，”鱼人恭敬地起身，“我叫费奇。”
艾莉克饶有趣味地看着鱼人的蹒跚学步，蹩脚的语言和动作处处都是别扭。
“你好费奇，我来应约。”艾莉克扫了眼老实侯在一旁的蟹族。
“人类的圣女大人，我们一齐、一起……”费奇努力扭动着它不听话的舌头。
“一起干掉杰特？可以呀，”艾莉克笑了笑，眼神上瞟，“不过我可是有条件的哦。”
“对俄的对的，条件、您说条件。”费奇的方块眼睛亮了下。
“我想海湾区的鱼人族似乎要换一个新的领头。”艾莉克踩在湿漉的木板上，十几道目光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漏着海水的木板让船舱潮湿又沉闷，唯一的光亮是破洞放进的浅蓝月光。
艾莉克把手背在身后走进了亮光的区域，她眯起眼睛笑着说道。
“一个听话的领头，不管是鱼人还是纯种人。”
费奇眨巴两下眼睛，瞬膜缓缓覆盖上瞳孔。
“对的对的，您说得太对了，鱼人族需要一个腥的头头，”费奇用手锤了下自己的胸口，“费奇就很听话，费奇就很适合。”
艾莉克满意的笑容更甚，她走到一个木桶旁边，敲了敲用来固定木板的铁环。
另一只手攀上脸颊，把垂落的长发拉回，开口询问：“那么听话的费奇，请问这个桶里装得是什么？”
“嗅嗅，是……是玉貂嗄的鱼油。”费奇满脸期待地看向艾莉克。
“真乖，”艾莉克伸手按住木桶起身，“那么费奇，你待会就听我的指挥好不好？”
“好的好的，”费奇憨憨地点头，嘴上挂起丑陋的笑容，“那个，艾莉克圣女大人，能请你在圣光下发湿吗？”
艾莉克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怎么连鱼人族都知道这个了……’
但问题不大，智力偏低的鱼人没有那么难糊弄。
温和的圣光穿透甲板破洞，艾莉克虔诚的合上双手。
“圣光见证，我艾莉克将和鱼人族费奇一起，铲除掉杰特。”艾莉克故意放慢言语。
“您没说让费奇当上头头。”费奇还在傻憨憨地笑着。
艾莉克头大，圣光之下不能撒谎，她思考着该怎么回答，嘴巴一时愣住。
也就是在这两秒不到的时间里，鱼人族看出了圣女的犹豫。
气氛瞬间变了，数道蟹钳闭合的“咔擦”声，费奇脸上的笑容凝固。
“您没说让我统领海湾区的鱼人族。”鱼人突然咬字清晰，抛出话语后步步紧逼。
圣光下的艾莉克尽力维持住表情和场面，她不断思考着破局之策。
“让鱼人族——费奇……”她尽可能地拉长句子。
两道重合的雷暴让船舱里所有的生物一惊，纷纷抬头看向甲板。
艾莉克心里偷偷松口气，脸上露出慌张的表情。
“抱歉，我得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说罢就转身往楼梯走，不给鱼人族一点反应时间。
“圣女大人！”费奇还是反应过来，对着艾莉克的背影呼唤道。
艾莉克的身子一顿。
“五分钟之厚，我们会发动进攻，”费奇用坚定的表情取代了先前的憨憨模样，“我不要求什么，请您别帮人类。”
艾莉克侧过头望着费奇，听清它的话语后长叹一口气转过身子。
“我答应你。”
然后身子往后倒踏上楼梯。
——
“砰噔”一声，一具躯体倒在地板上。
卓莲发愣地看着枪口冒出的青烟。
即使是她能够看到杰特开枪，但是她的速度终究比不上超过音速的弹丸，她的剑才拔出三分之一不到。
不过这次枪击跟她的关系甚微，唯一的损失就是子弹划过时，撕裂了她几根米色的头发。
刚刚还在大声做戏的男人此刻已经没了动静，躺在地上流出浓厚的血液。
“我不需要胆小的废物，”杰特狠狠瞪了眼卓莲，咬动下排牙齿。
余下的船员只要被他的视线扫到，都开始下意识地发抖。
“所以您的选择是什么呢？”卓莲留下两滴冷汗，好像她现在还真没办法应对杰特手中的手枪。
“唉……”杰特放下枪口，抬头扭了扭脖子，“我答应过他们的。”
“他们在海上拼了大半生，死后我要带他们回陆地。”
杰特把手枪塞回腰带，不情愿地再次伸出了那只满是沟壑的手掌。
“合作愉快卓莲小姐。”
“合作愉快杰特先生。”卓莲把剑塞回剑鞘，与这双满是烟草与海盐味的大手握在一起。
通往船舱的木门被打开了，虽然开门的人温柔又小心，但年久失修的木门“吱呀吱呀”叫着。
来人是艾莉克，她似乎对于两人的握手并不惊讶。
“艾莉克圣女，鱼人族的朋友跟你聊了什么啊？”杰特脸色瞬间由阴转晴哈哈大笑起来，放开了卓莲的手掌。
卓莲收回手后，玩味地感受着从手上传来的魔力波动。
“能聊什么啦，聊家常聊那鱼身上那块肉最肥……”艾莉克皮笑肉不笑地答道。
细细摩挲着手指，这个感觉不会错的。
“以及他们五分钟之后会发动进攻哦。”艾莉克双手环在胸前。
“哦哟，鱼人族可真是大方又诚实啊，那么您打算站哪边呢？”杰特抚摸着自己的光头。
抬头看向这个表面憨厚内心又果断毒辣的男人，卓莲得出结论。
又一个死灵法师，等阶估计是二阶往上。
“还能站在哪边呢？卓莲小姐想必已经转述完我的话了。”艾莉克笑嘻嘻地眯起眼睛。
“那您为何要找我们的救生船呢？”
杰特的询问让艾莉克的微笑散去。
一道询问的目光扫来，卓莲无奈地摊摊手，她没料到杰特的听力这么好。
艾莉克点点头，开口想要继续说道：“您就当我们……”
“不必多言了，我暂时不管这些，”杰特向着艾莉克走去，掀翻路上碍事的圆桌，“现在跟我一起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他逼退艾莉克，一把拉开了木门，海风倒灌进屋内。
“所有人，都动起来！”杰特满脸的不耐烦。
船员们像是熬夜困倦的人般，强打起精神摇晃着身子，向宛如地狱入口的木门走去。
“三位教廷的小姐，请跟紧了。”杰特随手拔起一把卡在船壁上的短斧，右手拔出左轮打头阵。
在用眼神交流的卓莲和艾莉克停住动作，靠在一起跟着队伍走进了木门。
卓莲很想知道艾莉克究竟在谋划什么，她也犹豫着是否要告诉艾莉克有关杰特职业的定论。
‘但我这么一说，不就同时暴露了嘛……’卓莲跟在艾莉克的身后，盯着她的裙角不断思考着。
突然，她回想起艾莉克的那句“橘子不过是障眼法吧”。
‘难不成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杰特的身份？’
卓莲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身前这个“圣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