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遭遇不幸而逃避现实的女孩,在何雨泠口中描述出的宁琪是这个样子的。

或许在没有得到本人允许的情况下去打听别人的隐私的确是一种背德的行为,但是既然要了解一件事,那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如果说我的行为已经被扣上了卑鄙的帽子,我也毫无怨言,但是......

这种真相太过残酷了。

“那个孩子似乎在初一的时候因为一场事故失去了母亲,而她本人也因为那场事故而患上了特殊的精神疾病,如果硬要说的话那种病大概是属于自闭症的范围。”

自闭症?但是她之前在我面前的表现明明是那么......

被骗了。

从何雨泠的描述和对从前的回忆来看,毫无疑问,我被宁琪的表演给骗了。

“而且那个孩子因为这次事故的影响在医院疗养了三年,也就是说她是今年才开始进入高中的校园。因为那孩子的特殊原因学校并没有强制给她上课的要求,只是让她在校园里体验一下团体生活。”

这种行为明显就不是体验,而是一种放逐吧?将一个完全无法融入这个世界的孩子扔在这种地方,怎么样也说不上仁慈,甚至可以说是残忍。

“虽然学校在原则上是不能向学生满足这种特殊的请求,但是因为那孩子的父亲是这个学校里的老教师,准确地说是资历十分老的教师,所以学校的理事会特意为那个孩子开了后门。”

原来如此,这就是为什么宁琪可以自由地在学校里活动而又不会被学校追究的原因么?但是......

“这种做法真的是对的吗?”

将一个完全无法融入现实的孩子抛入所谓的校园,无异于将怕黑的孩子抛入无边的黑暗,找不到出口,得不到安全感。

这不是关怀,而是一种惩罚。

“这种做法确实欠佳,但是如果让那个孩子一直都待在狭小的世界里未必是一件好事,如果让那个孩子完全沉沦在自闭的空间里对于自闭症的治疗非但没有好处,还会有后患。就拿那个孩子的未来来说,那个孩子是不可能以这样的姿态被这个社会接受的,换句话说,这个社会还没有仁慈到让一个无法融入它的人得以正常的生存下来。”

何雨泠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自己的话也有所想法,但是她并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

“而且......这对于她的父亲来说也是一种安慰吧,如果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学校的环境里,说不定可以让她恢复正常什么的,也是一种美好的期盼吧。”

何止是期盼,这只是单纯的一种妄想。

如果说宁琪的妄想是对这个世界不安的逃避,那么将宁琪送入这里的那些人的妄想则是一种毫无根据的荒谬。

“真是自私呢,为了自己的安心感就擅自决定别人的生活。”

我看着眼前的何雨泠,淡淡地从嘴里说出这些话。

我终于明白了,我和宁琪之间并非是什么特别巧合的因缘关系,而是一种同样挣扎在世界边缘的同类关系。两个迷失在现实中的灵魂,一个装作接受这个世界实则是在自欺,而另一个选择逃避这个世界,做法不同,但是结果都是在徒劳。

真是可悲,我现在才发现我和那个孩子是同类。

“喂,何雨泠。”

“嗯,怎么了。”

“男人果然还是应该有骨气才行对吧?”

我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白色的绷带此时已经不在,但手腕上细细的伤疤却提醒着我自己所处的时间是真实的。

无法逃避的世界,是不是应该试着去反抗.....不,应该是改变吧。

“当然,所谓的男人,不就是那些可以在关键时刻拿出骨气的家伙么,太过弱气的话会被女性看不起哦。”

何雨泠向我投出了意味深长的眼光。

这个女人......果然比我想象的还有复杂得多。

“是么。”

口气稍微冷静了下来,然后提醒自己不要向对面这个女人透露太多的东西,如果被何雨泠知道太多的话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只是刚才的对话对于何雨泠来说已经可以从我的话中得到许多信息了吧。

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是我向对方提出的请求,如果再来抱怨的话未免显得过于狭隘了。

但现在的问题不是被何雨泠知道了多少的问题,而是我应该怎样去做的问题。

因为平时过于孤僻的关系,在学校里面基本上没有可用的关系网,更不用说信息源了,现在需要的时候反而觉得无从下手了。

就在我沉思时,一张小纸条递到了面前。

“这个是那个孩子父亲的信息。”

一如既往的冷淡口气,只是此时她的表情不再僵硬。

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我这么想着,接下了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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