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迅速传遍怜仙楼上上下下，别说客人，就是清倌人们也都在热烈讨论。
从江婉儿出名以来，她离开屏风后面的次数，绝对是屈指可数。凡是稍稍听过“云仙”名号的，都知道哪怕花上千金，也难见上她一面。
曾有身份不俗的纨绔子弟，想要无视规矩，强行一睹真容，结果出门后就被蒙面神秘人敲了脑袋，连真凶都追查不到。
她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宛如雪山之莲，是众人努力攀登而不可得的宝贝。
“怎么可能！想我风流倜傥、学富五车，年轻时是少女杀手，中年时是寡妇之友，都没能让云中仙子满意，哪个混蛋抢在我前面得手的啊！”
“一定是使用了卑鄙的手段！是不是用了迷魂香？不行，我要上去检查一下！”
“把那个家伙叫下来，我今天要好好比划比划！”
怜仙楼的常客们一个个哀嚎连天，为自己鸣不平，为仙子感到不值。有些贵客想凭着交情，上去瞅两眼，全被怜仙楼的人们拦了下来。
规矩就是规矩，那位客人得到了婉儿姐姐的青睐便是本事，无论后面发生什么，都不是其它人能干预的。
大家也怕坏了规矩后进了怜仙楼的黑名单，因此只能嘴上诅咒两下，不敢真的上楼。
幸运的是，这些声音待在顶层的唐悦全都听不见……能听见就麻烦了。
是的，会麻烦的是底下那些人，对国君出言不逊，在大唐帝国可是死罪……
雅间中，矮桌上摆好了数量不多但造型精致的菜肴，玉壶中散发着香醇的酒气，身旁双腿斜放坐着位一头雪白长发的美人。
“啊……”
不用自己动手，小嘴一张，便有美味的食物用筷子送到嘴中。
吃是其次的，关键是美人的身体在靠近时会散发阵阵幽香，令人心旷神怡。
这才叫生活！
【当前昏庸值：30↑】
事实上，清倌人的工作并不包含陪吃服务。这种举动一来有越界的嫌疑，二来过于靠近容易引发意外状况。
但是！
“这是给您的特别给你的服务。”
云中仙子这么解释。
“不怕我好色了？”
唐悦眯着眼。
“是吗？我想您是不会对我使坏的。”
对方说了句仿佛带着挑逗意味的话语，又暗示了自己的立场。
头牌不愧是头牌，交际能力就像是自带的一样，又能够人魂儿，又能保持好距离。
跟家里穿紧身衣的面瘫脸，仿佛是两个极端……
酒足饭饱，借着微醺，唐悦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清倌头牌身上，细细打量着。
好一个柔弱的白发美人儿，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让人心生保护欲的气息。
“我可不认为自己有让云中仙子主动陪酒的魅力，”她微微笑道“你有什么事想求于我吗？”
她和江婉儿不过也是第一次见面，实在难谈有什么交情。
正常的漂亮女子也不可能对自己一见倾心，堕入爱河，况且江婉儿还是一位在烟花柳巷中生存的倌人，心智多半比同龄人更加成熟……恩，她的取向应该是正常的吧？
“婉儿只是第一次见到像您这样的女客人，”云中仙子开口道“以往我也接过几位女客，但您与她们都不一样。”
“好吧，看来你并没有信任我，这很好，”女帝笑道“不要轻易相信在吃喝玩乐时许下的约定，我想这应该是清倌人的生存法则之一。”
清倌人称呼中带着一个“清”字，可事实上，她们的地位比府邸中的侍女还要低。
侍女至少是个自由身，去留由自己，生死由自己，而清倌人们是卖身到这种娱乐场所的，靠着兜售自己的技艺招揽客人，本质上和隔壁青楼的“妓”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哪怕是云中仙子，她拥有的也不过是名气而已，不会有任何社会地位。
“有人说过想为你赎身吗？”
女帝问道。
一般的大户人家几乎不可能允许“妓”纳入家门，这跟是清倌人还是红倌人没有关系，乃是身份上的问题。
不过江婉儿长得实在太过漂亮，谈吐又有大家闺秀风范，跟其它清倌人不太一样。
“有过。”
江婉儿轻声回答道。
“那你没有同意？”唐悦好奇道“总不会是对怜仙楼产生感情了吧？”
“生活了这么久，有感情是正常的，”云中仙子用她蓝色的眼眸看向身旁少女“但您或许知道，真正的原因不是这个。”
“以你的情况，想离开怜仙楼只能嫁作他人妇，寻求保护，否则不知多少心怀不轨之人会想方设法对你下手，”唐悦道“难道你就没有看中的对象？”
“不要相信在吃喝玩乐中产生的感情，”她低声道“这是您说的。”
“好吧，如何选择是你的自由，”唐悦起身，让侍女给自己披上衣裳，道“多谢招待，我玩得很开心，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再来。”
“您……要走？”
江婉儿神情一动，脱口而出询问道。
这还有不少时间呢，往常那些得见仙子一面的人，哪个不是待到最后一分一秒，恨不得永远不要结束。
“你很漂亮，也会说话，但对我来说太闷了，”女帝穿好衣裳道“时间有限，我需要寻找更多的乐子来放松自己。”
别得不说，这么漂亮的人儿，连小手都不能摸一下，光看吃不着，不是吊人胃口吗？
在被李诗情逮回去之前，自己可是要好好刷一刷昏庸值呢！
“抱歉，婉儿……”
云中仙子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仿佛有难言之隐。
唐悦摇了摇头，二人萍水相逢，对方若是不说，她也不会做什么。
善心可以大发，但是不能乱发。
就在此时——
砰！
房门被人从外面粗暴的推开。
“张公子，您现在不能进去，婉儿姐姐正在招待客人！”
怜仙楼的人尝试阻拦，被强壮有力的带刀侍卫全部推开，他们簇拥着一名衣着华贵的青年直接走了进来。
唐悦瞟了一眼侍卫腰间的刀。
在洛城中能随行匹配带刀侍卫的人，可不是简单货色。
“婉儿，你想好了没有？”青年的目光全部放在云中仙子身上“离开怜仙楼，不用再卖艺卖唱，由我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