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上的改造固然可以让他在熬夜时候不会产生黑眼圈影响形象，但却没法彻底消除他的疲惫。

昨天晚上，芙琳就像是为了彻底拖住格雷尔似的，将一大堆不知她从什么地方看到的炼金术知识一股脑地全给格雷尔灌输进去，搞得格雷尔一愣一愣的，而且她语速极快，根本不给格雷尔思考的时间。

虽然芙琳很快就走了，但她留下的大量知识点，却让格雷尔整夜睡不着，一直在回想并消化。

即使是这样，瞪着眼睛熬到天亮，格雷尔也只是记住并消化了其中一部分，还不知道能不能在今天下午的实验课上用到呢。

“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别病恹恹的。”

“我知道，艾瑞莎小姐，但是.....”

说着，格雷尔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

“芙琳昨晚对你做了什么，晚上没睡觉？”

“没什么，只是小事而已......是我自己的问题。”

虽然格雷尔没睡好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芙琳给他灌输太多知识，但探究起来，这些东西其实格雷尔完全可以不用那么关注，大不了拿笔记下来之后直接睡个好觉；之所以失眠，说起来还是格雷尔自己太较真了。

而且，说起来，就算格雷尔能在一晚上的时间里达到和其他学员相同甚至更高的水平，以格兰瑟姆对自己的恶劣态度，这个额外加分，大概率是拿不到的。

除非——格雷尔能做的特别出色，以至于让赫瑟尔都挑不出任何毛病的那种。

“长叹息掩涕兮.......反正能做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吧，我感觉这一年想要升上三年级是白日做梦了。”

格雷尔轻叹一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连旁边 赫瑟尔打招呼都懒得搭理，直接一头砸在桌面上开始睡大觉，养精蓄锐。

反正上午是学术课程，除了拉丁文需要认真搞搞之外，其他的都不那么重要。

至于神父先生， 则是无奈地瞥了堂而皇之在课堂上睡觉的格雷尔一眼，就继续讲他自己的课程，反正也没几个人认真听他的课程，大家大都在窃窃私语，或者默默背书，准备下午的炼金术课程。

一上午的时间转眼过去，中午午饭时间里，格雷尔少有的没有和艾瑞莎一起去天台，而是去一楼食堂解决问题。

没错，寄宿制的瑟利兹学院自然是有食堂的，只是因为最初时候，艾瑞莎直接将格雷尔拽到天台上完成午饭，让格雷尔产生了路径依赖，再加上天台安静没人，而且有艾瑞莎在旁白你比较安全的缘故，所以格雷尔一直没有去食堂。

不止是格雷尔和艾瑞莎，其他学院里很多大家族学员也是自己找地方吃去，不过就算如此，座位不多的食堂也是人满为患，每个人都能给留出来充足的就餐空间，格雷尔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抢到一个座位。

至于今天他为什么不去和艾瑞莎一起吃，一方面是他想要试着换换口味，一方面是那些学生对他的热情也在逐渐减退，就比如说昨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将目光停驻在他身上的学员已经少了很多，虽然仍然不算特别安全，但格雷尔总算是不用总是赖着艾瑞莎 或者赫瑟尔了。

这是个小小的开始，格雷尔不可能 永远赖着艾瑞莎。

食堂的饭菜比想象之中的要好，毕竟是贵族学院。

如果格雷尔没有吃过艾瑞莎给他准备的午餐，就以此和他前世所吃到的饭菜对比的话，这里食堂饭菜的口味简直就比前世某些高级西餐厅还要好得多，除了或多或少带有像是未煮熟的血腥味之外——这应该是为了迎合血族的口味。

为了掩饰自己，格雷尔特意准备了一身黑袍盖在身上，和那天晚上赫瑟尔把他绑在十字架上所看到的那些黑袍人差不多，或许是瑟利兹学院本就有不少怪人，因而没有谁对他特意投来目光，只是怪异地瞥了一眼就继续吃自己的饭。

处理完自己的午饭，格雷尔几乎马不停蹄地回到班级，生怕自己缓慢的移动速度会引起其他人注意。

正好，大部分学员都不在，格雷尔得以安心复习。

赫瑟尔和艾瑞莎不在班级，倒是有一些残留在班级的学员似乎蠢蠢欲动，但终究是没有下手。

随着午饭结束时间将近，和格兰瑟姆的到来，早早回到班级的学员们个个都是蓄势待发，做好充分准备，应对格兰瑟姆给他们留下的严苛考验。

“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神父先生！”

学员们异口同声地大声回应，把本来无意于搭理格兰瑟姆的格雷尔都吓了一跳。

“太小声了！”

格兰瑟姆又在盯向格雷尔的反应。

“是的，神父先生！”

“你们隔着唱双簧呢。”

格雷尔特意看了看外面，这一唱一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住在深海的大菠萝里呢。

“走，让我看看，你们到底能做到何等程度吧！”

“是！”

看得出来，不止是格雷尔，很多学员也是盯上了这次至关重要的机会，纷纷起身，跟在格兰瑟姆身后，一起朝着地下实验室前进。

和昨天一样，这次格雷尔仍然是被艾瑞莎和赫瑟尔一人一手拖着走。

只是今天有些不一样，她们两个谁都没有吭声，互相之间的争斗也换成了眼神交锋。

如果格雷尔猜测不错，她们比起继续争夺格雷尔的控制权，可能也更想要在下午炼金术课程上一较高下，看看谁能得到格兰瑟姆的青睐，得到那至关重要的额外加分机会。

从表情上，艾瑞莎显然比赫瑟尔更加紧张和谨慎，不过这不在格雷尔的考虑范围之内。

因为他的压力更大。

虽然他直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那所谓的阿斯蒙蒂斯药剂是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他，让赫瑟尔拿到这药剂，绝对是十分甚至九分差劲的情况。

偏偏以赫瑟尔和格兰瑟姆之间的同族关系，格雷尔不得不承认，除非自己能表现的超出常理的优异，否则这珍贵的加分机会大概率就要落入赫瑟尔之手了。

架起坩埚，烧上火，准备素材，随着格兰瑟姆的一声令下，众人立刻开始紧张地进行安瑟尔药剂的配置。

虽然安瑟尔药剂确实是记录在教材上的低成本药剂（教科书说法），但从那黑板上被写的密密麻麻的详细操作文解上能看出，想要配置出来合格甚至完美的安瑟尔药剂，仍然不是一件简单轻松的事情。

众人也是热火朝天，纷纷往里面加入清水、蒲公英块茎、毛地黄，将整锅水彻底烧沸，然后慢慢地顺时针保持一个恒定的速度旋转，黑板上已经将旋转的速率写的明明白白，就看谁能控制得最好了。

“让我看看，汤剂表面浮现出白色泡沫.....应该算是没有出问题。”

慢慢用石臼磨碎薰衣草的格雷尔盯住坩埚里的景象，眼睛瞪出来血丝也是丝毫不肯放松。

像是他这样的新手，没法用血族秘法之类的进行辅助（其他人大多也是如此，在这一点上，他们倒是在同一起跑线上），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点点配置。

“接下来，是要加洋葱，芥末和大蒜......呸呸呸！”

将三个充满刺激性的素材拿出来，光是用鼻子闻，就有一股带有强烈辛辣感的气流直冲脑壳，本就没怎么睡好的格雷尔更是差点一口气背过去，退后几步，甚至撞到了身后同学的坩埚。

“喂！”

“抱歉......”

格雷尔揉了揉眼睛，以最快速度，像是丢篮球似的，将三者混合而成的玩意丢到坩埚里。

滚烫的汤剂四处飞溅，格雷尔是安然无恙了，艾瑞莎和赫瑟尔倒是身上溅到些。

不过，她们像是没有感觉似的，仍然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坩埚，瞪大双眼，仿佛那热腾腾的气流不会给她们造成任何形式的干扰似的。

格雷尔没法和她们一样，尤其是在加入这般刺激性素材之后，他更是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只是，接下来也是至关重要的环节，格雷尔揉了揉眼睛，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凑，盯紧坩埚里的情况，同时不停用搅拌勺搅拌，保证里面那些能对他眼睛造成亲密问候的东西能直接冲上来。

“他喵的，但凡有机会，我一定要弄明白怎么用血族秘法辅助炼药，非得走这么冗杂的程序，不是坑人吗？！”

终于，格雷尔忍不住了，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球。

即使是这样，眼角仍然渗出一滴泪珠，落入滚滚沸腾的汤剂之中。

说来也奇怪，仅仅是一滴眼泪，滚滚的汤剂却瞬间开始安静下来，虽然也能看见它在沸腾，但却没有和刚才一样宛如井喷一般喷吐超过一百摄氏度且带有蒜香味的水汽，而且汤剂表面的那层白色浮沫也在迅速沉淀，并扩散到汤剂全体。

“哈？发生了什么？”

格雷尔吓了一大跳，连忙开始翻书，查找相关的注意事项，药剂的这番变化可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结果，就这样，格雷尔一边搅拌，一边急忙翻书，翻了好几遍，都没有在教科书上记录的多种失败情形中找到和自己匹配的选项；反而是在安瑟尔药剂制作流程后期内容中，教科书上的配图与自己此时坩埚里的表现高度一致。

“这......”

格雷尔惊疑不定，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都变成了这样，就当做已经做到这个步骤，可以开始收尾流程，破罐子破摔试试看。

按照教科书上的记录，药剂整体呈现出淡淡的乳白色，就已经是接近完成的表现。

格雷尔只是继续加热，然后拼尽全力加速搅拌，就让那药剂迅速开始变化，从全体乳白逐渐褪色，并呈现出犹如泥浆的浅灰色浑浊液体，随着撤火而整体稳定下来。

这正是完美安瑟尔药剂的最终表现。

“这样......就算完成了？”

看着周围还在忙着自己药剂处理的同学，格雷尔将信将疑地盯着那药剂好一会儿，不知应该是否就这样结束试验。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格雷尔不敢就这样停手，而且格兰瑟姆那边也在朝着自己这边投以目光，于是他将这锅药剂倒在备用的小型坩埚里，重新烧开水，继续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