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炽灯,静静的悬挂在天花板上。

我疲惫的睁开眼,便被灯光给晃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试探着动动四肢,却发现我正坐在一张铁制的椅子上。

手腕和椅子的扶手被绑在一起,双腿也被紧紧束缚在椅子的两条前腿上。

棕色的皮带绕过椅背,勒紧我的腰部和腹部,使我没法做出大幅度的动作。

身上不着寸缕,冰凉的触感让我我没来由的感到一点慌乱。

环顾四周,才发现这是个密闭的空间,没有窗户,也没有通风管道之类,更没有任何的装饰。周围只是粉刷的洁白无瑕的墙壁,面前十米左右是一扇紧闭的铁门。

【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我不是在家里么?】

我张了张嘴,试图说话,但寂静的房间里却没能传出任何声音。

我没法发声。

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开始试着挣扎起来。椅子似乎是被直接焊接到地面的,纹丝不动,束缚着我身体的各种绳子之类的越勒越紧,但我却没感觉到应有的束缚感。

我大抵明白了什么,而在稍微用力的咬了一下我的舌尖之后,我便彻底确定了这一结论——这里是我的梦境。

如此,慌乱的心稍稍宁静了一点。

但很快,又一个难题困扰了我,既然我已经意识到了这是个梦,为什么还不醒来?我的意识也没有丝毫模糊,十分清晰,这是我从未经历过的。

寂静的空间里,时间一点点过去,具体过去多久我并不清楚,不过想来也是无所谓的。

梦的话,即使过去一百年,一千年,也都是没关系的吧。我或许可以在这里难得的休息一会儿。

并非身理上的休息,而是心理上的。在现实生活中,我得努力的思考怎么活的更久一点,怎么讨好那三个找上我的苦主。

而这三人中最令人感到棘手的毫无疑问的是苏烟澜。

秦黛是领主的手下,和她接触的并不多,但只要我名义上还是领主的女友,就不会死,或者缺胳膊断腿。

领主则很简单易懂,她喜欢看人软弱的服从她,喜欢被人讨好,同时讨厌背叛。偶尔会有些恶趣味,但是无伤大雅,总体来看是很好哄住的类型。

至于苏烟澜,我实在是看不透她。她可以优雅,可以变态,可以温柔,也可以冷酷,而我摸不透这些特质会因何发生转变。

思绪渐渐沉入与她相处的时间里的点点滴滴,她的态度都是何时发生转变的呢?

在我尚未暴露身份时,她的态度很和善,透露出上层社会应有的优雅与礼貌,身上时刻散发着的薰衣草香气也符合我印象中“上流人士”们的故作姿态。

在得知我就是那个恶劣的黄毛牛头人后,她便不再展露出对待外人时的矜持,但她并没有当场暴怒,而是给我留了地址,半强迫的让我自己去找她。从这里可以看出她在多数情况下是冷静的,不会贸然做出有损自身形象的事情。

她的爱好是将生物的皮肉分离,为此甚至在自己居住的店铺里专门准备了一个隔间用来屯放尸体。普通人是没有多余时间满足自己怪异的癖好的。

同时她说过她注射过强化自身的基因药剂。那配套的强化手术呢?自然是少不了的。这些东西都很花钱。

从这些点点滴滴都可以看出,苏烟澜在末世前绝对是一个富家子弟。

她能够经营一家服装店,甚至能够让领主找她定制衣服。这些技能不会是一蹡而就,结合她很有钱这一点,她的家庭以前或许是做生意的,而且是服装生意。

现在再去思考出营地前的一幕幕,她隐约是在我说不想出去的那一刻态度发生了转变。在森林里,也是在我说出想要回营地后才从我身上扒下保暖的大衣。

我想,我大抵明白苏烟澜的雷点了,是契约。她不喜欢别人违反约定好的东西,之所以会强硬的带我去中度辐射区也是因为我前一天晚上说过要陪她去捕捉素材。

商人重视契约,这也确实是合理的。

以后,对她做出承诺之前,必须慎之又慎。

【呼,在梦里还想着怎么讨好别人,也就只有我这样的倒霉蛋才会这样了。】

轻轻阖上眼,我已经对苏烟澜这个人有了初步的了解,接下来应该能轻松点了…

正当我想在梦境中继续睡觉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嗯?有人来了!?】

这是我的梦,无论什么怪物,都伤不到我。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人却让我心脏猛地攥紧。

是苏烟澜,我刚刚在脑海中探究的人,她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梦里?这不合理呀。

在我的视线中,粉发的少女带着一只蓝色的口罩,粉色的长发被束成马尾,身上穿着朴素的白色长衫。

她的手里正提着一把手术刀,还有一个小桶。

“秦悦小姐,欢迎来到属于你的归宿之地。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试着让我喜欢上你,很抱歉,你没能做到。”

她一步步走来,我的心脏也跟着她的脚步,松开,再绞紧。我在害怕?不,我不该害怕,这是我的梦。

试着压下心底莫名其妙的不安,我张了张口,还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很快,她停了下来,停在我的面前,将小小的水桶放在我的身旁。

手术刀的刀刃被贴合在我的额头上,轻轻比划着。

【醒过来,醒过来。】

在心底,我努力的试图让自己脱离出这个奇怪的梦,但却毫无作用。

于是我只能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面前轻轻低下身的少女。

“秦悦小姐为什么不说话?”

这样说着,她的手动了起来。

奇怪的触感,没有疼痛,但却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在面上流淌。四肢猛地绷紧。

为什么呢?明明没有疼痛感,为什么身体会不自觉的做出反应?

眼前黑了下来,一块热热的东西从额头上耷拉下来,遮住我的双目。

什么都看不到,但却能清晰的察觉到,刀子在我的身上游走,越来越多的液体在身上流淌。

一阵慎人的笑声,是苏烟澜的么?

不清楚,我很快就在梦中失去了意识。

【太棒了,快点跳到下一个梦境吧。】

这是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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