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没等他开始动作，一阵声音就招呼了过来，很煞风景地破坏了气氛：
“喂，你们小两口，别秀恩爱了，快过来一下。”
程老师板着脸，也看不出是认真还是开玩笑，他自己似乎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补充说道：“快点过来，有要紧的事。”
走到里侧的一个办公室里，程老师和张医生说道，不过倒并非是检查的事情。
“这个小姑娘，你得知道一件事情。”
何筱筱是高二文理分班后才和沈遥一个班的，高一时并不是程老师担任化学老师，所以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你这件事情已经构成刑事案件了，我们必须得报警，并且通知了你班主任。”
程老师轻咳了两下，大概觉得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又接着解释道：“就算你没死成，但是对方也是杀人未遂，不管他是刻意的还是过失，这都是犯罪。”
话题一说出来气氛有些沉重，何筱筱没答话，沈遥把她轻轻搂住，代她应了句“我们知道了”。过了一会儿老邹来了，跟着程老师的指引走进办公室，看着屋子里一大坨人，眉头紧锁：
“怎么回事？”
待程老师和张主任在一旁给她解释了半晌之后，老邹陪同着去了警察局。程老师倒是没跟上来，估计是待在琢磨沈遥带来的那一杯布丁。
首先是老邹进去说明了情况，递上了医院开出的证明。沈遥瞟了瞟，证明上不只是几个乱七八糟的签字盖章，还有一圈标着市政府人员的证明，不由得感慨有个系统内的人真是好啊。这个章很明显带来了提升许多的可信度，警察局的人很慎重地对待了这个案子，把何筱筱叫过去询问了下。
……然后理所当然地什么都没问出来。
也许是这马警官长得太方方正正了吓人，旁边的小警员老不正经地不像个好人，所以何筱筱不愿意跟他们说呢。
沈遥站在旁边一脸沉默地听完了全程，心里却笑开了花，果然不管在哪个世界，警察都是全程懵逼什么都不知道的存在，哪怕这个案子只是一个十多岁的中学女生做的。
他对这些警察的印象可不是有多好，虽然那确实是自己的过失，可是不管，反正他就记得这些人把自己关了那么多天。
不过没办法啊，规则限制，要通关还得靠这些警察。关于规则的参悟，其实沈遥也没完全明白，比如说，何筱筱已经必死了，但是死亡的时期还没来到，那么在她死之前抓住胥玲的话能算过吗？
还是说要等到何筱筱毒发身亡？
这个沈遥还不知道，不过很快就能验证，不是什么大事，影响也应该不大。另外，之前觉得陈倩倩救不了，是因为沈遥以为她是被胥玲第一个动手的，但是并非如此，何筱筱才是被第一个下毒手的。
只要胥玲动手了，她就满足了成为“凶手”的条件。
还有很多很多具体的细节没有验证，看似简简单单的几句规则，隐藏的东西可多着呐。沈遥按着太阳穴，放弃了思考这个，他需要想的东西够多了，先把现在的事情做完吧。
“我给你们留个电话吧，有什么情况请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马警官结束了询问，把三张名片分别递给了三个人，把他们客客气气地送了出去。
从警察局出来，老邹对两人说道：“这事儿挺严重的，不管真的有没有人谋害你，但是倘若有，他没成功，保不齐还会再次动手，警察跟我商量了下，这些天你还是住院的好，既安全也能接受治疗。”
因为何筱筱是在周末家里中招的，老邹也没把凶手往自己的学生上想，她的脑补里可能是一个面相凶恶的社会分子吧。总之她想了想，又问道：“我觉得这事儿得通知你家长一下。”
“等一下。”
出乎意料的是，何筱筱伸手拦住了她，微笑着说：“不用了吧，暂时不用告诉他们，医院里的医生说我没有生命危险，不要让他们白担心。”
沈遥看得出来，她笑得很勉强。
“可是，”老邹也有些为难，“毕竟是这么大的事，而且，你住院什么的……也需要家长来照应着。”
她潜台词没说出来，住院可是笔不小的开支，老邹不觉得凭何筱筱每个月的生活费就能支付出来，就算是她们几个老师垫付，也需要知会对方家长吧。毕竟住院费这几千上万的，还是一定程度会影响她们家庭生活。
沈遥淡淡一琢磨，也明白了老邹话里的话，当即说道：“没事的，她住院的时候我来照顾，相关的费用我也一并负责。”
虽然不知道何筱筱是什么心思，不过沈遥确实也不想她父母这么快回来，不好面对是一方面，两人也没了独处的机会。
不过这话一说出口，老邹倒是注意到了一直陪同的、看似和事情无关的沈遥。她锐利的双眼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扫，问道：“你们……早恋啊？”
姨妈大！忘记这周目由于学校没出什么命案，老邹没有被那些心烦的事困扰，所以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学生身上，自己和何筱筱手牵着手跟老邹并排走，简直就是厕所里点灯——找死。
沈遥赶紧摆出一副笑脸，挠着头皮求饶道：“那个，邹老师，你就允许我们吧，我们保证不会影响学习的。而且，我们是真心的。”
当然，所有的这种类似场合上，“我们是真心的”这句话就是句屁话，“保证不会影响学习”才是用来打动班主任的干货。
何筱筱此刻也没有在意为什么邹老师完全不知道他们俩的事，这和沈遥表白时说得一点都不一样，她只是乖巧地点点头，在一旁附和道：“是的，邹老师，我们保证。”
看，小鹿冰雪聪明，一下就找到了沈遥话里面哪一句才是有用的。
“好吧，这可是你们说的，”老邹放缓了脸色，“如果学习成绩下降了，我要找你们家长谈心哦？另外沈遥你哪来那么多钱。”
“我平时放假一直给别人做家教，赚挺多的，这个不用担心。”
——至于找家长贪心？你找吧你找吧，你找得到我家长算你厉害。
沈遥对这句半威胁的话毫无感觉，不过老邹确实对他俩挺宽容的，毕竟两人都是班级里的乖宝宝，其他同学的榜样，平时的表现很让老邹在和其他老师聊天时眉开眼笑的，所以能宽容时则宽容。
沈遥对身边的少女眨眨眼睛，似乎在说：看，我就说是这样吧。
何筱筱没回应，只是为沈遥表白时小小欺骗自己的行为在他腰间拧了一下，疼地他直咧嘴。
走到医院里，老邹去找程老师了，给两人留下一个独处的机会。沈遥想起路上那茬，轻捏了下女生的手，问她：“为什么不告诉父母呢……当然，我能单独照顾你肯定更开心啦，不过，这件事挺严重的吧。”
何筱筱的脸色变得低沉起来，她垂着眼，小声说：“因为，我相信你。”
这个相信当然不是象征意义，相信你会照顾我，会负责我，会爱我啦之类的，沈遥明白，她说的是那句话。
“他们救不了你，你只有五天的生命了。”
因为自己快死了，不想让父母回来眼睁睁地白发人送黑发人。亦或是反正快死了，但是家长不太会相信（毕竟医院的说法是另一种），所以不想让他们回来影响自己最后的肆意计划。嗯，大概两者都有吧。
毕竟家长回来肯定听信医院的话，然后让你好好正常生活，该早自习的该晚自习的一个都不能少……呃，果然还是别告诉家长吧。
用自己龌蹉的想法揣测了一下何筱筱，沈遥也是非常赞同这个决定，想再说点什么，可是老邹已经回来了，在熟人张医生的帮助下办好了住院手续，然后就回去收拾东西准备住进来了。
课当然是不用上的，小鹿的行李相当少，一个小型行李箱都没装满。沈遥作为男生自然帮忙提着行李箱，向站在旁边，俏生生的少女问道：
“要买点零食吗？”
“嗯。”
吃货小鹿答应地很快。
结果发现时间已经是下午了，他们还没吃午饭，在中餐馆随便吃了些东西后，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地进了医院。
“行李这么多吗？”
留在医院接应的张主任看着这架势，有些暗自咋舌。
沈遥放下手中的各种口袋，没敢告诉他这些全是零食。
何筱筱进去跟护士一起整理床铺，留沈遥和张医生在外面。沈遥想了想，还是主动搭话道：
“张医生，这次谢谢你了。”
“没事没事，不客气。”
熟悉沈遥的人都知道，先礼后兵，这是要说狠话的标准起手式。
“但是……我们一码归一码，我知道，你们是研制不出解药的吧，在她死亡之前。”
虽然这是事实，但沈遥说得也太不是人话了，当着别人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留，以至于张医生愣了半晌，没想到回应的话。
“没关系的，我不是要说什么怪罪的话，”沈遥接着开口，说明自己的意思，“只是，既然做不到，就不用做什么了，她是来住院休养的，临床治疗试验什么的就不用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沈遥很懂人情世故地把刚刚在家里准备好的一个红包放进张医生白大褂里。反正女神给的钱多，任性，大人世界的规矩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张医生不动声色地拍了拍白大褂的褶皱，他是和程老师熟悉，但是和沈遥他们一点都不熟，既然别人有要求，那收点好处也是没什么没良心的，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和张医生交代完毕后，沈遥就走进住院房里。因为本身没啥病，所以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单人住院室，旁边的床上还有个室友，是个一直在睡觉的阿姨。
“过两天我还是把你接出去吧，这里挺不方便的。”
由于旁边有人睡觉，沈遥说话刻意放低了声音。
“可是住院不是警察要求的吗，”何筱筱嘟着嘴，看上去有点委屈，她也很不想住院。
“没事，他们要你住院无非是一来保护你安全，二来是案子没破，有事情容易找你。反过来讲，这案子破了你就不用住院。”
“可是这几天破得了案吗？”
“他们是不能，”沈遥对着她眨眨眼睛，“可是我能啊。”
何筱筱轻推一下他胳膊，嗔道：“切，吹吧你。”
医院的时光过得实在是太无聊了，沈遥拿出手机，和何筱筱共用一对耳机看些有趣的视频，才把这难熬的时间给混过去。
“啊啊啊实在是太无聊了，我决定，明天晚上我就去把案子破了，把你接回去。”
“嗯嗯嗯，”何筱筱的声音轻柔和缓，像在敷衍闹脾气的小孩子，“你明晚就把案子破了，沈大侦探天下无敌。”
“哎呀，你不信，那我们打赌。”
沈遥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转，坏笑着说道：“如果我明晚上破了案，你得答应我所有要求哦~”
“哦豁？”何筱筱并没有露出预想中的羞涩表情，反而是歪着小脑袋，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你想让我做些什么……呢~”
似乎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之后，小鹿的心境也发生了些许变化。她甚至还伸出香舌，在自己嘴角舔了舔，学习视频里那些诱惑的动作。
——动作太笨拙啦喂！还有我们看的只是搞笑视频而已，你是从哪里学到的歪门邪道啊！
结果反而是先调戏人的沈遥脸先红了。
停下搞怪之后，何筱筱把食指放到下巴上，认真地说道：“好吧，只要不是最后一步的话……我都答应你。”
——诶？啥？
试探性的调戏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条件，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沈遥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何筱筱撕开一包棉花糖，边吃边应答。
“我要亲亲！”
“好。”
“我要抱抱。”
“好。”
“我还要举高高。”
“……”何筱筱吃糖的动作停了一下，对沈遥翻了个白眼，“我才抱不动你，你踩在我身上还差不多。”
“不不不不是，”沈遥哭笑不得，一顺口就说出来了，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这个段子，“我是说我抱你，把你举高高。”
“哼，我也不要你抱，我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