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某间不算热闹的酒馆内。

年轻貌美、一头红发的新人驱魔者薇薇安·格雷,“咚”的一声,将已经空掉的酒杯砸在桌上。

“我跟你说啊,这两天我真是太倒霉了!”

已经有些醉醺醺的薇薇安,面色红润、口齿不清:

“白忙活了一晚上、弄得浑身臭气熏天不说,好不容易掌握到一件大案子的线索,结果却被另一位同事抢了先……嗝……虽说那家伙的处理很妥当,说实话还挺让人刮目相看的……”

今天早些时候,从罗宁娜队长的办公室离开后,她先是回家洗了个澡,然后打算补上一觉,可是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觉,于是干脆跑来酒馆喝闷酒。

此刻,她正在向一位刚刚结识的酒友大倒苦水。

“原来如此,教会的工作也挺辛苦呢。”对面一位年轻男子附和道,“不过也对亏有你们,我们这些普通市民晚上才能得以安眠……赞美圣光!”

说着,男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酒杯。

淡金色的酒液上,映照着他平平无奇的脸。

嗯……

伊莎贝拉的易容幻术还挺好用。

顶着这么一张路人脸,谁能想到我就是那个风流倜傥、潇洒帅气的洛尔啊?

他心想。

没错,这位外表平平无奇的男子,其实就是换了一张脸的洛尔。

他是专程来找薇薇安套话的。

要说薇薇安这个人,简直是卷王二字的化身。她没有什么私生活,没在出任务的时候,几乎都待在教会里学习和训练。

唯一可以面前称得上“娱乐”的活动,也就是到酒馆小酌两杯了。

因此,要找到她一点都不难。

【洛尔,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你以为变幻了面孔和声音,就能瞒过‘哥顿市驱魔小队’的明日之星,薇薇安·格雷么?】

脑海内那个睿智的声音警告道:

【你们毕竟是朝夕相处了三个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用不了多久,她就会通过你不经意间的细微动作和语言习惯,察觉到你的真实身份!趁着还没暴露,赶紧撤吧!】

……我谢谢你。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绝对不可能暴露了。

洛尔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不过有一说一,内心还是稍微有点受伤的。

来之前他也担心过这个问题,结果事实证明纯属多虑……薇薇安跟洛尔的关系,怎么说呢,说是“形同陌路”有点夸张,但充其量也就是点头之交的级别。

连我这样风流倜傥、潇洒帅气的男子,她都不会多关注哪怕一眼。

可见这个人是真的一门心思全扑在工作上。

要说薇薇安有什么缺点,那就是酒量不太行,以及警惕心不够强……一劝就喝、一喝就上头,然后什么话都能往外吐。

真是帮大忙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是一位驱魔者吧?”看对方已经醉得差不多了,洛尔开始进入正题。

“诶?你是怎么知道的?”薇薇安眼神迷茫的问道。

……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我跟你喝酒喝了不到一个小时,你先是说自己在教会工作,又说自己有时会在晚上出危险的任务,还提到“案子”之类的字眼……是个人都能猜得到啊!

“抱歉,是我唐突了。”洛尔按捺着心中的吐槽欲,微笑道,“大家都说,我们哥顿市最近来了一位容貌出众、实力不俗、工作态度也特别认真负责的驱魔者,特征是一头耀眼的红发……我就在想,该不会就是您吧?

“哪有,我还差得远,必须变得更强才行。”

洛尔方才那几句吹捧,似乎并没有让她高兴起来。

恰恰相反。

“毕竟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薇薇安的眼眸里,瞬间划过了一抹焦虑和不安。

不过,也只有一瞬间。

“老板,再来两杯酒!”她重振精神,大声招呼道。

“驱魔者小姐,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

洛尔将薇薇安方才那一瞬间的异样都看在了眼里,但暂时并不打算深究,而是斟酌片刻,继续说道:

“我有一个朋友,最近结交了一群奇怪的人……好像是说,叫什么‘永生会’……”

“永生会?”薇薇安怔了一下,紧接着着一拍桌子,倾过身来,“你这个朋友,该不会也是这个组织的一员吧?那他岂不是……”

“不不不,我想他还没有加入。”

洛尔连忙摇头:

“他说,要加入这个组织,得缴纳一笔不小的会费,所以正四处筹钱呢,连自己的房子都抵押了。所有人都在劝他,可是他却像着了魔似地,说什么都不听,最近甚至干脆开始玩失踪了。”

说着,洛尔作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毕竟‘永生会’这名字一听就不正经,搞不好是个邪教。我怕让这位朋友背上一生的污点,所以也不敢报案,只想在他越陷越深之前把他劝回来。”

“那你还真问对人了。”薇薇安沉思片刻,正色道。

她心想,如果这位“朋友”还没正式加入永生会的话,那就不至于被昨晚的事件牵连。

说不定确实还活着。

“我有一位线人,曾经跟这组织的成员有过接触,说不定他会知道你这位‘朋友’的情况。我会去问问看的,明天你再到这里来一次。”

“明天?”洛尔面露难色,“可是明天就来不及了啊!他抵押了房子,明天就要被钱庄收走了!”

“这么急?那好吧,我现在就去问那个线人!”

薇薇安试图站起身来,结果因为喝了太多酒,脚下一个踉跄,居然跌回了座位里。

嗯,我就知道。

洛尔心想。

就是估摸着你已经喝到站不起来了,我才开口问的。

“要不然,您把这个线人的地址告诉我,我自己去问问看?”

“……也好。”

薇薇安咬了咬牙,点头同意了。反正永生会已经被团灭,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必要继续隐藏线人的身份。

这样想着,薇薇安扭头看向酒馆的老板:

“老板,我这位朋友,想跟你打听点事。”

啊?

合着你这位线人,就是酒馆老板啊?

……

几分钟后,洛尔走出酒馆。

趁周遭无人,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样貌。

“打听到了?”

就在这时,一位身段窈窕、颇为引人注目的少女,从街角处款款走来。

她身穿一件款式华丽精致的黑纱礼裙,个子虽然不高,目光中却透着一种身在高出、睥睨一切的架势。

是伊莎贝拉。

“你怎么来了?”洛尔皱起眉头,“我不是叫你待在家里不要走动吗?”

“眷属跑到外面跟女孩子私会,我当然要多个心眼啦。”伊莎贝拉微眯着眼睛,暗红色的眼眸透着一丝危险,“你好像对‘哄骗女孩子’这种事很拿手嘛……这应该不是第一次吧?还有,你好像对这位薇薇安·格雷挺了解的?”

血族的五感都很灵敏,只要她想,完全可以隔着墙壁听到酒馆里的对话声。

“都说了,我们只是同事。”

“是‘女同事’!”伊莎贝拉纠正道。

“算了算了,不跟你争。”洛尔叹了一口气,“总之,情报已经到手了。我们要找的人,大部分时间都躲在某间仓库里。”

几分钟前,洛尔当这薇薇安的面,详细描述了自己那位“朋友”的外貌特征。当然,这些特征都是编的,也顺理成章的从酒馆老板那里得到了“没见过”的答案。

但与此同时,洛尔趁着薇薇安不注意,又悄悄朝老板使了个眼色,往他手里塞了几枚银币,以及一张事先写好字的纸条——

我在找一个能徒手搓出电火花的人。

很幸运,酒馆老板的确曾见过这个人。

“话说,你身上这件衣服是哪来的?”洛尔疑惑地看着伊莎贝拉身上那件贵气逼人、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裙子,问道。

有一说一,还挺适合她的。

“哼,对本小姐来说,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到一件衣服,还不简单?”

“……偷的?”

“喂,你把本小姐当成什么人了!我有好好在柜台上留下钱的!还有小费!”

“你哪来的钱?等等……该不会?”洛尔顿时脸色煞白。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左数第三块地板下的暗格。”伊莎贝拉得意的眨了眨眼,“你的私房钱也太好找了吧?而且好少啊,我才买了一条裙子就全用光了。”

???

偷我的就不叫偷了?

而且,全用光了?

那可是我入职以来,省吃俭用三个月攒下来的全部存款啊!

整整六枚金币呢!

洛尔不禁一阵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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