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莫要说笑，再这样凝月可就真恼了！”她踉跄着后退一步，端庄尽失，有些气愤地说。
态度却不甚坚决，更多的倒像是受惊的幼兔，慌乱间做出的临时反应，莫名其妙被一位只见过两面的“朋友”求亲，无论是谁都会惊慌失措的。
至于苏凝月的心意究竟如何，恐怕连她自己都未能确定，那份朦胧的倾慕能算是爱意吗？
见此情形，季晏清抬手捧起瓷盏，微抿清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记得凝月曾经可是说过，只要我能够解救威远镖局于危难间，就会倾切一切来报答我的恩情，如今玄铁案已破，苏小姐却是要反悔不成？”
“唉～终究是错付了。”
话说到这份上，季晏清故作失望地轻叹一气，情感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浅一分，则无法激起苏凝月内心的愧疚；若是深一分，那姬女侠鞘中利剑极有可能叫人摸不着头脑。
苏凝月娇躯微微发颤，樱唇紧抿，一双羊脂玉似白净的素手揉捏着裙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在某些时候，犹豫本身就是答案。
未等她将心底的答案讲出，季晏清却抢先说道：
“开个玩笑而已，苏小姐切莫放在心上。”
“这样挑弄女子，可非君子所为。”
苏凝月恼火地说道，言语间多含嗔怨意，刚刚的她真是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差点就将自己的心意吐露出。
“可我刚才的话却并非全都是假的。”
“什么意思？”苏凝月歪了歪脑袋，疑惑地问道。
“凝月姑娘冰雪聪明，相信也能做猜出几分，我出身名门，家教极严，大小事务都概由父母安排。”季晏清轻叹一气，继续说道：
“前几日族里忽地定下一桩亲事，让我娶位素未谋面的贵女为妻，百善孝为先，但唯独婚姻之事，我想自己做主。”季晏清拱手作揖，态度恭敬地说道。
“所以你是想和我假意订婚，来婉拒与那位贵女间的婚约。”稍加思索后，苏凝月即刻反应过来。
“齐殊自知此举有损姑娘名节，但事急从权，还望苏小姐能够谅解。”
“公子对威远镖局有大恩，就是要凝月身败名裂，我也自当遵从，只是……”
苏凝月忽然扭捏起来，嗫嚅道：
“齐殊公子如此青牟俊才，倾心于你的少女绝不会在少数，却为何要选择凝月来演这场戏？”
“很简单，倾心于我的女孩，未必是我倾心的。”
季晏清柔声说道，嘴角还挂着好看的微笑，虽然故事是假的，但感情却总归有几分真意。
起初明明没有沾染这段缘分的想法，可不知不觉间却是越陷越深，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见色起义”。
听到这般肉麻的情话，苏凝月轻嗯一声，俏颊霎时泛起酡红，宛如醉酒后微醺的仙子，格外诱人。
“多谢凝月姑娘成全。”
说罢，季晏清将事先备好的婚书从袖间取出，伸手递给眼前曼妙窈窕的佳人，格式文案皆已拟好，单差男女方签字画押。
苏凝月抬手翻开婚书，认真扫过，视线很快就停留在空白的男方签字处，委屈顿时涌上眼帘：
“公子用的竟是虚名假姓？”
“抱歉，有长辈不喜欢我在外面沾花惹草。”
（谢令婉：啊啾！谁在背后说我？）
“那你能将真名……告知凝月吗？”苏凝月杏眸微染薄雾，有些娇羞地说道。
季晏清微微一笑，说道：“姓季，名晏清。”
听闻此言，苏凝月眸中闪过一丝惊骇，但很快又被羞恼所取代，“公子，这种玩笑可开不得，若是被世子殿下听去，那是要凌迟处死的。”
轻笑一声后，季世子玩性难抑地问道：“凝月姑娘怎么敢断定我就不是魏王世子？”
“世子殿下……率真自然，像是未磨的璞玉，而公子温良恭俭，是无瑕美玉。”
苏凝月高情商地回答，祸从口出，无心之失带来有可能是杀身之祸。
“姬女侠，无瑕美玉与龌龊人渣应该不一样？”
季晏清装作好奇地问道。
“当然不是，但我觉得苏小姐口中时未磨璞玉跟龌龊无耻却是一个意思。”姬清焰勾起朱唇，露出浅媚的笑容，纤指轻轻地在他后脑勺弹了一下。
力道确实不大，也就差点把他的颅骨弄裂。
望着跟前打情骂俏的两人，苏凝月眼神迷离，显然有些失神，半晌过后，她才以笑颜相应。
她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出言否认，世子殿下这些年对自己名声的重视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所以公子到底是谁？”
“嗯……这是秘密。”季晏清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眸，企图以此萌混过关。
“不说就不说，真是的～”少女望着季晏清的脸庞沉默片刻，忽然想到什么，委屈顿时涌上眼帘继续说道：“那公子这副面容……”
制作假面的魏王府门客手艺极佳，不是专业人士跟本看不出异常的地方，纵使心思机敏如苏凝月，也只是推测而已
话音未落，季晏清微微一笑，手指搭在鬓角附近，一点点撕摘面皮，露出那俊美异常的容颜。
两副面孔相差无几，只是假面略显清秀平常，远不及其真容来得华美惊艳。
苏凝月先是茫然片刻，继而情不自禁地叹道：“确足是清新俊逸，气宇轩昂。公子平常若是以真容饰人那还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子。”
想到齐殊公子直到此时才展落真容，苏凝月鼓起香腮，起身去后屋取来笔墨，刚写完姓氏的一半笔画，便抬眼望向季晏清，媚声道：
“这位无名无姓的俊公子，能否屈尊教导凝月怎能书写自己的名字？”
那娇柔苏媚的声音销魂蚀骨。
然而，苏凝月身为邺城有名的才女，没说是简单写自己名字，就连万言书、飞花令也是略懂亿点。
美人相邀，世子殿下又岂能不解风情。
季晏清缓缓行至少女身后，温柔地握住那白嫩的柔荑，酥腰紧贴。两人离得如此之近，以至于他们都能够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笔力雄劲，“苏凝月”三字如刀削斧凿，与她独自书写时那娟秀灵巧的字体完全不同。
“公子的字真好看。”苏凝月柔声赞道。
“有凝月在，我也不敢不写的好看。”季晏清趁势搂住少女纤柔的腰肢，却也只是轻轻触到，并无过多的银邪之举。
比起拘谨守礼的正人君子，更多的少女还是爱慕风流倜傥的翩翩美少年。
“公子还会再来找我吗？”
“当然，凝月现在可是我的未婚妻啊。”
季晏清轻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