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妈的!”

略显昏暗的房间内,坐在沙发上的黑发少女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全身镜,难以置信自己在境内的形象,嘴里嘀咕了很久才骂出了这句脏话。

全身镜内,同样坐在沙发上的少女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如玉,黑色的长发如同瀑布,深黑色的双眸闪烁微光。

倒是与曾经的自己毫不相像。

她抬起右手,镜子里身穿白裙的少女也做出相同的动作。

安诺觉得自己脑袋又昏又涨,但还不至于看错眼,确定镜子里的少女便是自己。

深吸一口气,假装这是一个梦,立马躺下。

安诺想着,以为自己是睡猛了,后仰身。

后脑勺无情的与墙壁碰撞,瞬间的疼痛令少女挤眉弄眼。

这房间这么大,怎么就一定要把沙发靠着墙放置?

疼死了。

可再疼,也没法让自己从这个梦里醒来。

再次看了眼全身镜里的少女,她终于确认自己变了个模样。

面对诡异一幕的安诺居然并没有太多惊讶,所有烦躁的情绪弥散。

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望着那双并未改变的眼神。

原来如此么……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天色黑暗,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已经晚上了,她心想,拒绝那个女人表白就算了,就不应该嘴贱的。

她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

五个小时前。

白花市第一公园,女人站在一颗老槐树前,目光紧闭,一头白金的束发随风飘荡。

她身穿漆黑的风衣,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等待数秒,伸手摸向白色的领结。

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悄无声息的滑行,停在了她的后面,雨刷扫荡前窗,扇形区域能隐约看清车内的人。

车内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看起来只有23岁左右。

女人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过身,几步走到了车门前,审视男人的眼神冰冷。

“诺诺,你来晚了。”

面对小名似的幼稚称呼,车内的安诺眉头紧皱,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是多久没有听到的称呼了,在印象里,这是很小很小时才能听见别人叫的名字。

面前的女人是从小陪伴到大的青梅竹马,名叫安纳贝尔,算是形影不离的关系,对于他而言更像是位温柔善良的姐姐。

两人相识近二十年,她也很少称呼安诺为诺诺,每一次这么称呼,准没什么好事。

这次女人难得主动将她约到了公园,刚处理完怪异事件的安诺没有犹豫就赴约,作为一名藏匿在人群活跃于网络的猎人上线,最近确实很少跟红颜知己见面。

按照以往,他跟安纳贝尔会一起看电影,逛街,将情侣间提升亲密的日常行为都做一遍,直到进行最后一步时,他会主动与其分别。

就像……亲密的闺蜜?

这种说法怪怪的。

总之由于自己的工作性质太过危险的缘故,安诺每次都拒绝了安纳贝尔的表白。

毕竟这个世界很魔幻,角落处处都是危险,他不想连累她。

安诺看着安纳贝尔,安纳贝尔也看着他,似乎在等待回应。

“路上出了点事情。”

他思来想去还是选择隐瞒,从未告诉过对方自己在做些什么。

“你……没事吧?”

安纳贝尔还是一如既往喜欢关心自己。

外表冰冷强势女人,可内心温柔贴心,怎么都是理想型的女友。

安诺很承认这种说法,也不止一次幻想过与安纳贝尔的伴侣生活。

但是……还是不行。

自从他踏上了寻找邪神的路,就没有了再回头的机会。

“没事,就是在路上看见两个外卖员打架,多看了两眼。”

安纳贝尔黑下脸。

“开玩笑的,我只是犹豫该买什么礼物给你,其他东西都送腻啦。”安诺轻笑着拿起副驾驶上的礼物。

是一串纯银色的项链。

安诺推开车门走出来,想要用礼物赔罪,来掩盖自己为什么会迟到的真相。

在以前他很少迟到,直到这些月怪异事件出现得越来越频繁,有邪神苏醒的预兆,所以才冷落了女人。

好在这女人从来都不会无理取闹,她对自己有好感,每次见面都试图表白,被拒绝后也只是略显失望。

算下来刚好拒绝了99次。

把礼物盒递给她,安诺一愣,看见她的背后,那颗老槐树围绕了一圈拥簇的玫瑰,表白之意甚是强烈。

这些玫瑰……不知道是出场多少次的老演员了。

明白女人意图的安诺后退一步,想要缩回玛莎拉蒂里,却被她抓住手腕,巨大的握力令他挣脱不开来。

安诺知道这女人不仅比自己高点,力气还要比自己大。

他叹了口气,“安纳贝尔,我说过我们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女人不死心地问。

“我有病!”

“我不在乎。”

“那谁在乎?”安诺反问。

“又是这个问题么,诺诺,我是不是该说医生在乎?”

“我要是没钱的话医生也不蛮在乎的。”安诺指了指手腕。

“那个,不妨松开手,我发现了一家刚开张的披萨店,我们或许可以边吃边聊。”

女人不为所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恨不得将其吃干抹净才善罢甘休。

“你握得我很疼。”

女人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松开手。

她不希望眼前的女孩,哦不,男人受伤。

安诺得到自由后会心一笑,安纳贝尔从他的眼神里看见了狡黠,男人钻进副驾驶位置,把门顺便锁住。

两人搁着车窗对视,女人眼里有被戏弄后的愤懑。

“对不起啦,如果有来世的话,我一定会接受你的表白,为了补偿做你老婆都没关系。”安诺很认真地说,脚已经踩在了油门上。

“就算任你怎么样都可以,但现在真的不行,我们太熟悉了,熟悉到真不好意思接受你的表白啊。”

“寻找邪神从来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嗯?”安诺以为自己听错了。

女人刚刚说了……邪神两个字?

“我一直都知道你在做什么,安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最近你搞的事情可真叫人意外。”

安纳贝尔走到驾驶位那边的车窗,伸出手。

在她抚摸车窗的那一刻,刚想点烟的安诺瞳孔收缩,那双白皙修长的手穿过玻璃,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见鬼!这是……

权能!

女人从内部打开门锁,拉开车门,看得他握烟的手抖了抖。

这个认识了20年的女人,居然一直隐瞒了自己的权能!

安诺打了个哆嗦,已经做好了誓死不从的准备,如果这个女人想要利用权能强上自己,唯有一死才能守住贞操。

“我其实是邪神。”

女人忽然说出很炸裂的一句话,可那冷冰冰的脸丝毫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安诺强装镇定,听到对方这句话没有太当一回事,这女人认识了20年,怎么可能会是自己要寻找的邪神。

然后说出了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话。

“邪神?什么邪神,告白被拒绝100次的舔狗邪神?”

安纳贝尔脸色一黑,这男人的嘴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硬。

数条纯黑色触手弥漫在玛莎拉蒂内,把男人从上到下完全缠绕住。

她静静地看着脸色大变安诺,声音很轻:

“这是对你各方面的惩罚,同时也是对你的保护,抱歉了。”

……

回忆到此为止,这便是安诺昏迷前想到的全部。

她多看了全身镜里的自己一眼,不明白自己变成这副模样究竟是什么原因。

真是莫名其妙的惩罚。

拒绝邪神告白100次会性转?这又是什么新型的怪异事件?

得赶紧把这个消息散播给广大群友们才对……

少女担忧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心,肌肤略显苍白,颇有种病怏怏的妖艳感。

之后会变回来的吧,那个女人其实一直都很温柔来着,即便真是邪神,也一定不会做得太过。

应该吧……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和安纳贝尔太熟的缘故,知道她邪神的身份居然也没太多恐惧。

反而更多的是期待。

想着,她控制自己的身体,走出了房门,试图找到女人当面质问。

然后她又愣住了。

客厅的沙发上,安纳贝尔正低头剪着指甲,剪指甲的声音很轻,可在安诺眼里响得脑海一片嗡嗡声。

她心中咯吱一身,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来源这些年不断拒绝女人的表白。

这家伙该不会男女通吃吧……

安诺离不开了,双腿没法挪开,几条触手缠绕到了腰间,滑溜溜的触感惊得内心冰火两重天。

眼睁睁看着女人扎起白金色的头发,而她面前的茶几上摆放了一盘刚切好的菠萝。

女人抬起头,看向了自己,嘴唇微弯,轻笑着。

“喔,你看起来很高兴……”安诺试图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诺诺,让我们……完成曾经总是错过的最后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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