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遥是在办公室从傍晚待到深夜的,一直看着老邹在写报告,直到等到放学时间程老师来接他。过夜的目的地令沈遥有些错愕,正是那个熟悉的实验楼五楼的房间,他终于知道自己心里的不安来自于哪里。

不过程老师就像完全没在意一般,给他说明了毛毯和枕头的所在地后,就打着哈欠离开了,甚至连钥匙都没给他。于是脸上肌肉不停抽搐的沈遥,不得不独自面对这万万想不到的场面。

“那个,你好啊。”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呢,沈遥苦恼地想着,嘴上还是没有放弃地套着近乎:

“我叫沈遥,你叫什么呢?”

“……”

依然没有回应,但是沈遥并没有气馁,失败是成功之母,挫折是胜利的前置任务,只要功夫深……啊呸,只要肯攀登,世上无难事。

“你眼睛和头发好漂亮啊,是外国人吗……哦不对,你是德国混血。总之你好漂亮啊,介意告诉我个名字吗……实在介意的话,跟我说句话也好啊。喂?喂?莫西莫西?”

事实证明,不管怎么攀登,这世界上还是有难事的……

银发的少女面对面枕膝而坐,一言不发,晶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少年,似乎是还没有接受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室友的现实。

别说她了,沈遥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看上去已经快到中年,模样十分靠谱,虽然有时爱跟学生开点小玩笑,但从来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的前化学老师,资深政府研究人员,一中特别聘请的兼职老师,程老师,竟然把他沈遥丢到了这里住?

沈遥当然不是在抱怨实验室作为卧室那简陋的环境,硬实的地板砖当床板,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令人不舒服的化学气息。他之所以反应这么大,是因为实验室里,还住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还住着个女孩子呐!

程老师对沈遥这近乎认定“性无能”一般的信任,让他的心情无比复杂,他甚至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那个老套而恶俗的笑话:男人和女人同住,第一晚男人没忍住,女人早上起床给了他一巴掌,大骂禽兽;第二晚男人什么也没做,女人起床又给了他一巴掌,大骂他禽兽不如。

这笑话在特定场合讲出来很好笑,比如现在,所以沈遥就非常作死地和始终没回应他的银发女孩讲了。

“啪!”

别误会,这不是什么打耳光的声音,更不是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到现在依然不知名字的女孩子听完笑话后,直接揽起被子往身上一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对他的嫌弃。

被放置的沈遥只好干笑两声,默默铺好自己的床毯,放好被子,在简单的洗漱之后,关灯躺了下来。

其实作为床铺的毛毯挺厚的,即使下面是冷硬的地板砖,也没给沈遥带来多大的不适感,反而觉得挺松和的,小型挂式空调的温度调得刚刚好,徐徐的凉空气不时地吹在脸上,感觉真的很不错。

——她睡着了吗?

沈遥这样想着,忍不住翻了个身子,把脑袋对准那一边,可就在他看过去的一瞬间,他被吓得差点跳起来。

黑暗中,幽蓝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女孩完全没有要睡觉的样子,似乎看着他就是今晚最该做的事。

沈遥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小心地问道:“那个……你不睡吗?”

一晚上没搭理他的女孩终于开口答话了,话语中的内容却让沈遥差点崩溃:

“不睡,程叔叔让我看紧你,就像看犯人那样。”

本来快要舒服地睡着的少年,闻言后落下两行清泪。

——这觉没法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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