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遥想得很清楚，学校里第一个星期会发生什么事基本都知道了，就算自己一直不去学校，也就是今天老邹会管一下，明天开始她就没有精力管这些了。于是沈遥慢悠悠坐在椅子上，给老邹发了一条短信。

【邹老师，今天我肚子很痛，可能是得了肠胃炎，十分抱歉跟你请个假。】

从前几周目老邹对他的态度来看就知道，老邹是很信任他的，果不其然，只等了几分钟之后，班主任的回信就发了过来：

【知道了，记得去医院。】

——然后干嘛呢。

其实他还真没想好，现在能做什么。所有参与的人都在学校里，不去学校事实上也没什么可做的。但是话虽如此，他真的没心情去见何筱筱，他怕他会难过地哭出来。

回到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沈遥还是坐起来，收拾了下行装准备出门。早晨的阳光不算很热，但沈遥还是没走多久就感到口渴，正巧走到楼下，看见对门那家“避草塘”奶茶店。

“您好，要喝点什么？”

奶茶店年轻的女店员隔着老远就看到沈遥走过来，提前大声询问道。也难怪，清晨这会儿根本没什么人，沈遥一个人在街上这么愣愣地走过来挺显眼的。

他没有急着答话，走近后仔细观察了下。奶茶店的店面只有一家，明明平时生意很好也没有打算过扩展店面。里面也不太宽敞，各种各样的机器和冰柜稍显拥挤地摆放起来，空余的地方只够这几个店员能够从前台转身走几步调饮料。不过在冰柜和冰块的影响下，拥挤的小店一点焦热感都没有，靠近后反而能感受到香甜清凉的气息。地板瓷砖和墙壁涂漆都很干净，右侧的墙壁上还贴着一个塑料牌，上面写着：wifi密码276456928。

——这么小的店，又没桌椅凳子，布置个wifi干什么，难道还想让顾客坐在柜台前上网不成。

这家店里的奶茶已经承担了好几次凶手下毒的承载物，虽然跟它本身无关，但沈遥也实在生不起好感。

“小杯奶茶，加冰的。”

“好的，您要什么味的？”年轻店员对沈遥一脸不悦的表情视而不见，依然微笑着问。

按沈遥的习惯，他一般是会点香芋或者香草这俩“香字辈”的味道，但是今天她迟疑了一下，最后说道：“原味吧。”

他记得陈倩倩那时喝的就是原味。

按照当初沈遥无聊时对奶茶的品评标准来看，原味奶茶是所有味道里最像“茶”的。不像其他奶茶怎么喝都有很甜甜的糖精味，原味的奶茶喝起来不仅不甜，反而很有些苦涩。用细小的黑色吸管一口一口喝着奶茶，沈遥感觉对口渴基本没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还把自己心情弄得有些差。

他走过拐角就把还剩大半的奶茶扔进了垃圾桶。漫无边际地走了一会儿，还是到了学校门口。这时他倒是想到了一个，勉强算得上是能说话聊天的认识的人，对，就是那个脾气古怪的银发少女和老顽童一般的程老师。

感谢实验楼建造时没有为了装逼什么的，在大门口或者楼梯口弄个门锁，以至于沈遥这样该上课时不上课的人也能随意闯入。不过实验楼设计的位置朝向比较背光，兴许是担心阳光照射让一些化学用具变质，整个楼梯都光线阴暗。不过本来楼梯里也没什么好欣赏的东西吧，他抓着扶手，蹬蹬蹬蹬地跑上五楼。

这次那间房门关上了，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在。沈遥有些紧张，站在门前“砰砰砰”地轻扣了几下。

“哐。”

令沈遥惊喜的是，门很快就打开了，而且来开门的正是相对来说更好相处一点的程老师。他似乎也是刚睡醒不久的样子，眼神还有点朦胧，看了几秒钟才认出这是自己去年一个很优秀的学生，于是招呼道：“是沈遥啊，来找老师有什么事吗？”

“程老师，我找你想请教一些事情。”

跟着老邹那么久，交谈的艺术他还是学会了一点，总之说完来意后程老师很热情地把他招呼了进来。房间内还是熟悉的摆放，偏中央是宽大的实验台和各种支架，靠窗的地板上铺着毛毯，而靠门的一侧墙壁，盘踞着那个还算比较大的书柜。

以及书柜旁摆放着那个小女孩。

——你真的是被摆放在那里的吗！

他记得最开始遇见她的时候，她就坐在这里，一动不动，第二次也是，现在也是，仿佛真的就是个人偶。不过细看了一眼，他发现银发女孩子这次并没有看书，而是在膝盖上放着一块造型不怎么好看的电子板，站得不远的沈遥能够看清楚显示屏上的画面，只是一个简单的文本编辑，女孩的手指在上面比比划划，动作很快却没发出一点触碰声，看上去打字的力道控制地相当娴熟。

“这是我大学同学的孩子，母亲是德国人所以头发颜色有点特别，因为她家里出了点事所以一直是我在照顾，跟我女儿没什么区别。”

程老师见他一直盯着银发女孩子看，不由得出言解释道。沈遥也是尴尬地咳了一声，夸赞了少女的美貌几句，然后在旁边面对着程老师坐下。

“好了，我们的小天才沈遥同学，我记得你不是修的文科吗，有什么问题想问老师的。”

沈遥仔细思考了一下，向他问道：“陈老师，我想问一下，就是如果人服下了会致死性的毒，除了专门的解药以外，有其他挽救的方法吗？”

他心里还残存一些侥幸，既然何筱筱服下的毒潜伏期那么长，如果在那发作之前检查出来，通过其他一些诸如做手术之类的物理手段，有没有可能把毒清理出来。

程老师沉思片刻，问道：“毒性程度怎样？”

“应该算很强烈吧，能够几小时内让人毫无知觉地死去，也能延长到一个星期之后。”

“发作期相差这么大？”程老师皱了皱眉，“是因为服毒者体质原因吗？”

体质？那应该不太可能，何筱筱那单薄小身子，怎么看也不像是靠自己身体抗药性撑了一周多，而且自己的身体怎么看也要把比两个女生健康得多，却是毒性发作最快的一个。

“不是吧……我觉得，”沈遥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更有可能是下毒者自己控制的原因。”

“这样嘛？那可有点复杂咯。”

老程叹了口气，认真地说：“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总之希望中毒者不是与你有关的人。一般来说，几小时内致人无意识死亡这种毒，毒性强烈地有些过分了，这种程度的毒一般都没什么救治手段，何况你还说下毒者能自行控制发作时间，那就说明这毒不是天然的，是合成品，能称得上‘药’的东西，如果没有专门解药的话，想要救治就更难了。”

“是……是这样吗。”沈遥呼吸有点急促，还是不甘心地问道：“但是，只是难而已，不是完全不能救治吗？”

看到他这副样子程老师自然是知道刚才的乌鸦嘴说中了，中毒者肯定是沈遥非常亲近的人，他有些不忍心，低着头思考了一下对他吩咐道：“这样吧，你如果能拿到毒的样本来，我帮你交到上面去分析一下成分，说不定能找到救治的办法。”

听到这话沈遥眼睛一亮，急忙连声感谢。拿到样本并不难，拿吸管喝奶茶是无论如何都喝不干净的，无论是奶茶杯的杯底杯壁还是吸管里，都会残留一些。陈倩倩喝完那被有毒的奶茶自然不会把杯子带回寝室里，教室后门的垃圾桶是它唯一的归宿，沈遥只需要“好心”帮做值日的同学扔掉每天的垃圾袋就行了。

虽然帮人做值日并不符合沈遥一直以来的形象，不过那无所谓，别人最多只是觉得自己心闲没事做而已，再者也没几个人会注意他。

于是沈遥又把上次询问过银发少女的，那个关于毒种类的问题问了程老师一遍，也没能得到什么答案。

“已知的天然毒性生物，或者化学物里都没有符合你说的这种特性的东西。我觉得，要么可能是你说得与实际情况有偏差，要么，恐怕这是一种新研发的合成药。”

怀着满腹的心事，沈遥和两人出声告别。银发女孩依然只是抬起手挥了挥，示意自己知道了，而程老师则是起身把他送出了门，陪他一同下电梯。

“不管你遇到了什么，总之有困难去找你们班主任吧，邹老师是个很负责的老师。”

沈遥用力点点头，这是他很赞同的事。不过前几个轮回已经麻烦了老邹很多次，剩下的，她也帮不了自己什么了，之后的一切得靠自己。

先回家在躺一会儿吧，下午回学校……不，甚至晚上回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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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黯籁。

这次主要是谢谢大家，在上次那一章里说了那件事以后，最近在评论区见到了很多人的理解与鼓励，黯籁籁真的非常感动，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