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词。”老邹把水杯放下,沉吟了一会儿,“不过这样吧,明天跟何筱筱父母说完之后,我带你去胥玲家家访一下——前提是你得控制好情绪。”

沈遥听到这话,有些激动地说道:“好……好的,控制情绪完全没问题。”

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老邹给出了一个可行的方向,这令他十分感激,声音都有些哽咽:“谢谢……邹老师。”

“没什么,不用谢,毕竟我也想早点知道真相。”老邹认真地说,“既然你这么肯定她,那么不管是证明她就是凶手,还是能证明她的清白,都是很重要的。毕竟如果证明不是她,你们还是同学。”

——不,她只会是我的死仇。

这句话当然不能说出来。老邹又跟他随意聊了点别的东西,比如学习情况啦,未来的打算之类的。这些东西沈遥大学时不知道多少次在讲台上高台阔论了,很快就应付着答完。老邹暂时没想到别的话题,转过身继续写报告,沈遥则是到角落里的沙发躺下,百无聊赖地望着天花板。

直到老邹把他摇醒的时候,沈遥才发现他又睡着了。仿佛是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崩断,神经一下子松掉了,所以随便一躺就能睡着。他用力揉揉眼睛看向窗外,才发现天色已经在变亮了,薄薄的云层虽然还残存一些,但已经遮不住漏出来阳光,看起来现在是早晨六点多的样子。

“何筱筱的父母来了,马上到学校。”

沈遥闻言赶紧伸了个懒腰把精神振奋了一下,快步跑到厕所去用冷水漱了下口洗了把脸,然后坐回来,满心不安地等待着素未谋面的“娘家人”。

何筱筱的父母是一起来的,虽然他们是从不同两个地方回来,看来是约好了的。两人看上去都还算年轻,但疲惫的表情怎么都掩盖不住,想来昨天晚上也没合过眼。

“我们先去派出所吧再说吧。”老邹直接站起来,没给这对夫妇询问的机会。打电话给他们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所以他们脸色只是很焦急,但是沈遥能想象得到,到派出所知道真相之后会是怎样的场面。老邹招呼着他们走,他也只好双腿僵硬地跟在后面。

“我们很抱歉,你们的女儿已经罹难了。”

果不其然,在留在派出所里等候的警官说出这句话后,何筱筱的妈妈身子一歪,差点就要晕倒在地上。她爸爸也没好到哪去,赶紧扶住了妻子之后愤怒地跟那个警官吼到:“你们什么意思?罹难?”

警官有些为难地摊了下双手:“这样吧,我觉得你们还是亲自去看一下比较好。”

这次沈遥没跟过去,他埋着头坐在原地,不一会儿就听见了远处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大概是何筱筱妈妈的声音。

“你们女儿死时的情况应该去问他,”又过了一会儿,警官领着他俩回来,指了指沈遥,“死前就和他在一起。”

沈遥不得不硬着头皮抬起眼睛,愧疚地看着何筱筱的父母说道:“前天晚上……我们在外面玩,坐着休息的时候……太晚了,我以为她睡着了,结果……她就再没醒过来。”

“是这样的筱筱爸妈,”兴许是担心沈遥说不清楚导致误会或冲突,老邹抢过了话头:“之前……也就是上周的时候,班里有一个女生也是这么死的,我们怀疑有人给她们提前下了毒,毒发的时候死得就像睡着一样。”

她说的话刻意避开了沈遥,但何筱筱的爸爸却没有被转开注意,他黑着脸问道:“那这个男生是怎么回事?”

沈遥深呼吸两口,看着面前的男人说:“我是何筱筱男朋友。”

“他们俩感情很好的,而且没影响学习。”老邹赶紧替他说了两句:“沈遥成绩是年级第一,市三好学生。”

不得不说老邹的话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沈遥的爸爸胸口起伏了一下,欲言又止,把责问的话吞回肚子,转而问道:“那你知不知道点什么,筱筱平时和谁有矛盾?”

如果何筱筱没事的话相信这位父亲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个和他女儿早恋的混小子,但人死灯灭,这些事情他没有心思追究,为女儿讨回公道才是当务之急。

“不知道,筱筱平时和大家关系都不错。”

沈遥摇摇头说。他不能告诉筱筱父母他知道的,这里是警察局,对他印象非常不好的警察就站在旁边,勾起了他们前天晚上的不好回忆,说不定就跑过来反驳他,并且说他疑点最大了。何况,何筱筱父母和老邹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老邹很冷静,告诉她凶手是胥玲后她只是表示会帮他去寻找线索验证,告诉了筱筱父母的话,不信还好,信了,恐怕会做一些过激的事情——那是毫无意义的,只会打草惊蛇浪费掉这个周目最后的一点时间。

“何先生你放心,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会尽快为你们的女儿查明真相的。”站在一旁的警官说着漂亮的场面话,稍稍安慰了一下仍在哭泣的筱筱妈妈。

——靠你们?屁,靠你们还需要得到我?

沈遥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前天晚上他给警察们的印象不好,同样的警察们给他的印象也不是很好。甚至因为他们作为警察,迟迟找不到真凶这件事本身,也有些迁怒的情绪。

何筱筱父母商量完后事的处理,决定先回家为女儿收拾下遗物。沈遥和老邹也跟着一起去,他们走到一中街附2号,街上人有点多,毕竟已经是中午,太阳很刺眼,空气很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沈遥知道这是因为几天后会连续下暴雨。

何筱筱的房间和上次见到的并无二样,简洁朴素的装饰和整齐的物品摆放是这个小房间的特色,在她父母收拾遗物的时候,甚至都没能找出几件除了衣物之外的私人物品。沈遥看着这些,鼻子有些发酸,忍不住退了出去,在客厅里坐下。

没想到,何筱筱的妈妈也退了出来,坐到他旁边,经过了一个上午之后这位母亲的情绪稍微好了一些,她对着沈遥轻声说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沈遥。”少年缩着肩膀,有些局促地回答道。

“跟阿姨一个姓呢,”何筱筱的妈妈露出了一个很勉强的微笑,“叫我沈姨就好。”

“嗯……沈姨。”

带着十分怀念的口吻,沈姨又问道:“你和……我们筱筱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不算太久,”沈遥老老实实回答:“上周周末我们第一次约会。”

他们终究还是没聊下去,因为说着说着沈姨的眼泪又有点控制不住,沈遥无暇安慰她,因为他自己也忍不住想哭出来,他还会再亲眼看何筱筱死几次,直到把胥玲绳之以法,或者把自己的生命耗尽才算完。

沈遥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去下一周目,怎么面对必定会死去的何筱筱。他甚至想着,要是永远待在这个轮回就好了。

东西很快收拾地差不多,临走时沈姨跟沈遥抱了抱,并告诉沈遥他们夫妻两准备处理完何筱筱后事后,就打算搬家的事情,他们准备离开这座伤心的城市。何筱筱的父亲还摆起脸鼓励他,嘱咐他好好努力,成为一个有成就的人,让何筱筱泉下有知也会安心一些。

沈遥自然是忙不迭地拼命点头,有些不舍地目送他们离开。老邹领着他走到楼下后,跟他说:“我回去跟胥玲父母打个电话,安排个时间带你去家访吧,这两天你先在家里休息,情绪好一点的话就自己复习吧……别忘了筱筱爸爸跟你说的话。”

“嗯,谢谢邹老师。”

老邹摆摆手,正欲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赶紧从包里掏出手机:“哎呀,去派出所里调了静音,出来后没改回来,希望没有错过什么要紧事。”

但沈遥知道那只是奢望了,他也是刚想起来,今天是第二个星期的周二,刚好出了事情。果不其然,老邹一打开手机就发现无数个未接来电,多半是代她做班主任的贺老师打来的,她赶紧回拨过去,却听到了又一则噩耗。

苏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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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黯籁。

本来不想说这件事的,但是书评区发生的事真的令我很伤心,我决定跟大家开诚布公地说一说。

首先,我向大家道歉,很诚恳地道歉。也许正如某个朋友所说,我费尽笔墨和心血塑造了何筱筱,就是给为了给读者下套。

但是,我想说的是,何筱筱的死是最早的最早,写大纲时就决定了的事,我甚至早就设计好了接替何筱筱的女主角,对,前面也打过酱油。

总之,把何筱筱塑造地那么费心也许是我的不怀好意,但她的死亡确实是早早就决定好的事情,我不能中途改变,那会使很多情节都无以为继。我只能跟大家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一卷开始不发毒糖了,发糖就安心发糖,坚决不下毒。

总之,谢谢继续支持我的读者,谢谢能够理解我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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