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晓雨呼唤道。

“我看到了呐，刚刚那个东西。”

莉雅从上衣口袋钻出来，一脸严肃地说道。

“那个是……什么？黑色的章鱼吗？像之前见到的那个螃蟹差不多什么的，是那样的嘛？”

“不是呐，刚刚的触手毫无疑问就是神明的身体，深渊里的大螃蟹完全不能比的呐。”

“你看到它从哪里伸出来吗？”

“左前方。”

古晓雨立刻提着米斯特汀，向着左前方前进。深渊的空间出于意料得宽广，就这样走了五分钟都没有见到类似触手那样明显的与神明有关的东西，更不要说找到身体那样小的古月了。

“也许我们想错了，”莉雅说道，“我们照着神明为标志找人，可能从根本上就不对。”

“……”

莉雅解释道：“人类看不见神明，那是因为它们再更高的空间层次。但是如果神明想要显现，只需要从那个层次降临到这边就好了。也就是说，刚才大概是神明，或者有人，故意让它显现出来。你猜是谁？“

“古月？”

古晓雨兴奋起来：“这个样子的话，只要能找到……”

“找不到的呐，只要神明要藏起来，人类，包括精灵，都不可能看到呐。”

“那……总有别的办法，对吧？那么巨大的生物，总不会没有痕迹的对吧？”

“你的感知力那么强，为什么不试试呢？”

“但是……”

——办不到的吧。

古晓雨在心底喃喃着。

虽然她没有试过，但在这么巨大的空间里找一个连方位都不确定的东西，实在是太难了。更何况，她根本没有天赋。比起一千年前就扬名异世界的初代勇者，龙圣古月，亦或身为最古老圣剑米斯特汀伴灵的莉雅，古晓雨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初中生，过去没有见过异世界，更没有学习过魔法。古晓雨甚至连神明的信徒，一个没有多少实力的高拉女人都打不赢，她还是太弱小了。

虽然心底这么想，她还是尽力闭上眼睛，尝试着将身上的精神转移出去。最开始，她就感受到了周围那浓郁的阴暗气息。那种气息就好像冰窖出口渗出来的一点点冷气，只是接触到一点点就让人全身泛起疙瘩。

但是，这不是神明。

这个是之前在法利恩深渊也接触到的暗元素。这种元素唯有在深渊里面才会特别浓郁，正是因为它们的存在，深渊中才会诞生出那些奇奇怪怪，却又充满生机的生物。

古晓雨试着把感知继续向外扩散。原本全方位扩散的感知力在古晓雨的努力操控下在水平方向铺开。一瞬间，更多饱含着阴冷气息的暗元素冲进古晓雨的感知，她不禁打个哆嗦。继续展开的话，古晓雨在找到神明和古月之前就非先崩溃不可。

——不行的，不行。

她抗拒着，拼命摇着头。收回感知力，猛地睁开眼睛。

“不，不行的，我办不到。”

莉雅眯着眼睛，凶巴巴地说道：“喂，丫头，咱没有别的意思，你是想要救你姐姐的吧？”

“恩……是。”

“那你就要明白：胜利最不必要的条件就是实力，你所要做的，就是握紧希望呐。”

“握紧……希望……”

“只要你去相信，就会产生不可思议的力量——这种力量，你也可以认定为奇迹呐。”

“不可能的，我从来都没有学习过魔法。想要在这种空间找到古月，也只是欺骗自己吧？”古晓雨把米斯特汀插在地表，摆着双手拒绝着。

“握紧你的剑。”

莉雅的表情严肃起来。

迫不得已，古晓雨弯下腰，把手搭在剑柄上。

“你还没有这样的信念呐，”莉雅说道，“那我也像罗伊格尔那个家伙学一下好了。听好了：我允许你的懦弱，允许你的放弃，但是，你是要成长的，这，必须是最后一次。”

——这句话……

古晓雨记得，在她第一次与神明战斗的时候，古月对她说过这句话。当时的她因为恐惧，连直面神明进行战斗这种事情都办不到。现在想想，自己还是一直在逃避，一直在软弱。这里是异世界，不是那个用小女生的做事方式就能解决的地球。

“什么嘛，”她吹着气，摆弄着额前的碎发，“我这不是，一点都没有在进步的吗？”

“怎么样，现在想好了吗？”

“刚才的事情不要告诉古月哦。”

“我保证。”

古晓雨提着米斯特汀，再次把眼睛闭上。同样是阴冷的暗元素，很快朝着她的感知领域冲过来，她的精神一瞬间就被那种感觉占据了。

阴冷，幽暗，抑郁。

负面的情感以这种特殊的元素为载体，毫不顾忌地冲上来。无论古晓雨怎么抗拒，都无法改变被暗元素冲击的事情。

“丫头，继续。”

古晓雨长吸口气，就像感知范围猛地扩大一圈。数倍于刚才的暗元素冲击上来，古晓雨感觉自己的胃都在翻滚，体表的温度随着那股冲击而急剧降低。随着暗元素的不断冲击，古晓雨的状态也渐渐变弱，手指甚至因为寒冷而失去知觉，额头的细汗也在泌出的瞬间凝成冰霜。

“再，继续的话……”莉雅紧张地攥起拳头，“还差一点点，只要再一点点，米斯特汀就可以……”

古晓雨的精神已经快要接近极限了，这个时候她感知的范围也不过才直径一千米左右，对于这个巨大的地下深渊显然算不上什么。

直到古晓雨的精神经过“啪”的一声的那个点，她感觉自己就这样裂开了。

大概是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受到反噬了吧。古晓雨静静等待着命运给自己的安排。

她的感知力确实裂开了，不过却并非是像她以为的那样子消散开，而是碎成几个部分，化作条状，沿着地表延伸出去。

“这个是……”

感知力的扩充不再是空间立体，而是以线的形式扩散着，在她想要分散寻找的时候甚至还可以从一个点分裂成两条线，向着不同的方向延伸。就这样，线的数量疯狂增加，古晓雨的感知也从直径一千米的圆扩充数十倍，达到了令人惊悚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