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邹问询赶来，朝整个教室大吼，沈遥感觉整个耳朵里都是她声嘶力竭的吼声：

“全部到操场上去等着。听到没有！现在就去！”

老邹一把抓过还在呆愣着不动的同学就往教室外拽，她烫黄过的大卷发彻底散乱开，在空中胡乱地甩，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不过这确实很有效，越来越多的同学迟疑着被赶了出去，有的听话去了操场，有的还趴在窗户上朝里面望，但是这些人很快被老邹发现了。

“班干部，把他们弄到操场上去集合，点名，谁不在把名字记下来！”

这下那些同学总算是知道老邹动真格了，乖乖离开窗户去了操场。还好现在已经上课，其他班级都在教室里，虽然看到五班这么大动静，也只当是上体育课。

五班的教室里总算只剩下了几个老师和陈倩倩……的尸体，一切都安静了下来，老邹拿出手机，拨通那个小学生都知道的号码。

——她还是死了。

沈遥和何筱筱站在一起，心情勉强平静了一点。他为自己没有救下陈倩倩非常难过，哪怕只是单纯在这个周目想救。不过难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对能否救下何筱筱产生了怀疑。

自己真的能在胥玲见缝插针地动杀手中，天衣无缝地守好每一秒吗？他不知道，他完全不知道，起码上个周末，何筱筱和胥玲待在一起这么危险的事他就守不了，因为那时他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上。

警察很快带走了陈倩倩，以及老邹和离陈倩倩近的人，连何筱筱也在其范围内。沈遥当然得跟去，以一句“我跟你们抬走的那个女生比较熟”被带上了警车。

“奶茶，对，那杯奶茶，除此之外她没有再单独吃其他东西。”

这一次他只说得了这么多，连证据都不算的线索当然没法把杨磊指证掉，沈遥也没打算利用这个做点什么，他只是想守着何筱筱。

从派出所出来天已经黑了，询问过老邹之后他们不用回去上晚自习，何筱筱被沈遥送回了寝室，今天的事情一开始挤不进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派出所听完情况后小鹿吓坏了，直到现在小脸还是一片煞白，上楼的动作都是颤颤巍巍的。沈遥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上楼离去，自己却没走，在学校里瞎晃悠起来。他得看着胥玲放学后离开学校，确认不会对何筱筱有危险才能安心。

——班里恐怕还在鸡飞狗跳吧……或者说牛鬼蛇神。

牛鬼蛇神并不是用来形容场面的词，大概群魔乱舞好一些，但沈遥觉得他们不配，那些同学不配，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班上的一些八卦男和长舌妇会编出多么恶心的谣言，来为今天的所见做一个总结。

沈遥一定也不想靠近那里，所以他去了另一栋楼。天遥市市一中作为公立序号第一的高中，规模还算凑合，经费也还可以，除了一栋供三个年级七十多个班级学习的大教学楼以外，还有一栋设施齐全器材先进的实验楼，而偌大实验楼里只有底下两层是给理科班学生做学习实验的，上面的几层相当神秘，据说是市政府研究人员承包的地盘。

一路上没遇到老师，沈遥便偷偷地越过二楼向上走。现在这栋楼里除了过道灯没一点光亮，可能所有人都回家了。沈遥继续往上爬，脚步已经踏上了五楼，突然发现了一个门没关的房间，房间里灯火通明。

——没事，反正这学校所有领导都给我面子。

这样想着，他站到了房门面前，轻念一声“打扰了”就抬腿走进去。房间里不算很宽敞，各式各样不知道名字的仪器占据了五分之三的空间，剩下的地方地板上都铺着一层花纹朴素的毛毯，在角落里沈遥甚至看见了几个小枕头和一沓被子。

房间另一侧是一个大书柜，书名不是不知道来自哪国语言就是些复杂的专业名词，起码沈遥一个也看不懂。他沿着书柜从左往右踱步走着，眼睛也跟着移动，试图找一本看着有意思的书翻翻，不过没几步之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脚踹到了什么东西，往下一看。

正对上一双可怜兮兮的蓝色眼睛。

这双眼睛漂亮得不像来自现实，纯净的蓝色眼睛晶莹饱满，边界上是漂亮的长睫毛，再拉远视角看看整张脸，异常白皙的皮肤明显来自另一个国度，吹弹可破的肌肤象征着其主人完完全全的小孩子身份。她的五官非常精致，像仔细计算过才按照最佳距离排列在脸上一般，银白色的长发在LED灯下显得有些苍白，暴瀑一般从脑袋上铺到地面。

其实她的头发并不是特别长，能铺到地面也不完全是坐着的缘故，她的身体实在太娇小了，站起来估计还不到一米四吧。说实话，如果不是这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异国小女孩摆出了一副很疼很可怜的表情，她真会被沈遥当成是摆放在墙边的名贵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