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内门大师姐，黎雨洛随时都可以进去观览，要是她愿意，还能亲自拐走几头回去当做灵宠。
不过她没那么做过，一来对那些毛茸茸的家伙没兴趣，二来也嫌日常照顾麻烦，最多是平时烦闷的时候去那散散心，坐在兽圈外面，看驭兽师给它们喂灵草。
每当她看到那些灵兽躺在驭兽师怀中哼哼唧唧的样子，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仅仅是被人抚摸，这些灵兽就表现得那么顺服，像是被喂了天底下最甜蜜的蜜糖一样。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仅仅是被摸着头，少女就感觉酥酥软软的，全身力气提不起来，软趴趴地缩在言墨白怀里，心里无端生出甜腻的滋味，她发现自己像以前看到过的灵兽一样，甚至比它们更加乖顺。
对于言墨白说的的话，她只发出了一串串糯糯的呢喃作为回应。
“你真的听进去了吗？”
言墨白停下手上动作，见她还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忍不住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呜诶！”吃痛的少女瞬间坐起来，青丝略显凌乱，浅紫色大眼睛委屈万分地瞪向言墨白。
“教主为什么打我？”
“这件事很重要，你莫要不放在心上。”
看着少年脸上罕见的严肃，黎雨洛不由得气弱下来，低下脑袋，小声答应着：“我会记住的……”
言墨白表情缓和下来。
他何尝想让黎雨洛远离自己呢。
这洞府里不过二三事物，天天被关在里面，不见天日，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寂寞感比肉身上的折磨更加难忍。
但他同样不愿黎雨洛因为自己而跌入深渊，已经丢掉了太多东西，好不容易看到了些光亮，他不想再失去了。
借着化解蛊毒的能耐，他确实可以向千秋雪提出不少要求，让她对黎雨洛多看顾些。
可如今正道征伐魔教在即，玉衡仙宗内部一点点波澜都不能生起来，为了保证人心不动摇，千秋雪对宗门诸事未必会选择独断专行。
若是事情真的泄露出去，就算说服千秋雪来保黎雨洛，也不是想保就能保得住的。
……
赶在林鸾来送晚饭之前，黎雨洛收拾好所有的痕迹，顺带把言墨白的发型和衣服打理的齐齐整整，最后俯下身，在他白发上轻轻落上一吻。
“言教主……下次见。”
和前几次不同，她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望着言墨白。
直到时刻将至，她才慢慢转过身。
禁制闪烁，少女的身影在灵光中消失不见。
……
黎雨洛离开没多久，林鸾就提着晚饭走进来，虽然那张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但起码比起第一天的敌视好了许多。
言墨白注意到她两只手都拎着东西，除了熟悉的竹筒，另一只手还拎着一块用白布包裹的事物。
自从她走进来，洞府里便飘满了诱人的肉香气，闻着那油脂浓香，就知道不是竹筒里那些灵米飘散出来的，源头应该都在白布里面。
“麻烦林师侄了。”
言墨白走过去，接过这团白布和竹筒，放在桌上。
他刚将白布上面缠着的绳子解开，还没等里面的事物显露出来，糖褐色的酱汁就先一步从缝隙缓慢淌出，香气愈发浓郁，扑入鼻腔，叫人口中不由得分泌起唾液来。
“灵雀？”
言墨白略显惊讶地看着白布里包着的烤雀，看它背生四翼的模样，极像是灵雀中的嚣鸟。
嚣鸟生来就是凝脉的修为，成鸟更是可以比肩筑元后期的修士，每一缕血肉中都饱藏灵机，一小块肉，比起品质极高的灵石还要珍贵几分。
他问林鸾：“这是千秋宗主的安排？”
林鸾脸色微不可察变了变，说：“教主权当作宗主的安排就好了。”
她转身从门口离开，没在洞府里多作停留。
只留下言墨白一人在洞府内，他看着这只烤得金黄酥脆的嚣鸟，腹内填满浓厚香醇的酱汁，和它本身的油脂混合成了透亮的糖色，缓缓顺着孔隙淌出来，底下还铺着一层青嫩灵草，翠绿欲滴，缕缕清香将所有的油腻都遮掩住了。
他忽然失笑。
这绝对不是千秋宗主的意思。
如若真的是千秋雪遣人送来，以那女人的性情，就不该是他去问林鸾，而是林鸾主动告诉他，这只烤雀是千秋雪特地为他送来的。
现在没这么说，背后之人的身份，其实已经很明朗了。
只是他不明白，林鸾为什么要耗费重金买只烤雀送给自己？
她不是很仇视魔道么？
女子的心思甚是难猜。不明白归不明白，东西送上门来，言墨白没理由拒绝。
反正林鸾作为看护他的人，绝无害他的理由。
天天吃灵米，味道固然不错，可终究寡淡了一些。
现在终于能吃到点肉食，还是珍稀昂贵的灵雀，言墨白还是颇为高兴的。
他坐在石凳上，扯下一条鸟翅，沾了点酱汁，送入口中细嚼了起来。
烤雀大概提前腌过，外表焦脆，入口便碎成片片浸透油香的酥皮，雀肉软嫩，没咀嚼几下便迅速化作鲜美汤水，连骨头都被烤得酥软，骨髓在齿间迸出，美妙滋味让言墨白都沉醉了几分。
先前身在魔教，可没吃到过这么好的东西。
比起仙家之人的精致，魔教里都像是一帮粗人，吃东西不讲究味道，只讲究药效。
再好的灵材，拾掇不了多久就端上餐桌，要么就是把各种灵材乱炖在一起，美其名曰灵华互补、药效更佳，味道杂乱无章地混合在一起，能好吃就怪了。
初临魔教的时候，言墨白换过不少厨子，最后才发现不管怎么换，这帮厨子都是一副德行。
他想要自己做，奈何厨艺实在难以入眼，干脆任其自然。
像烤嚣鸟这样的珍馐佳肴，实在是很久没有尝过了。
等到言墨白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只剩下被啃得光滑无比的鸟骨头密密麻麻堆在白布上，连底下用来铺味道的灵草都消失不见。
他看了看自己沾满油腻的手，忽然笑出了声。
早知道这样，就放下魔教的担子，去别家地盘上逛一圈，见识见识外边的美食美景。那样的话，现在也不至于被一只小小烤雀给俘获住了。
他把剩下的汤汁泡到灵米里去，就着汤汁里的鲜味吃起饭来，很快就把竹筒里的米饭吃得干干净净。
这顿饭添了只烤雀，吃的却是比前几日快了许多。
言墨白服下一枚净尘丸，除去手上沾染的油腻，又把餐具之类收拾干净，放在门口。
随后他盘膝坐在石床上，开始今日的吐纳。
从烤雀里吸取了那么多灵气，想来炼体修为也能提升上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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