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百山气的咬牙切齿,昏黄的老眼此刻已充满了恨意:“甲玄!你!没想到,堂堂镇邪司竟与邪祟为伍!”

名为甲玄的阴翳中年人冷哼一声:“哼,镇邪司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说完,甲玄又手起刀落,砍倒了黄百山的一名弟子。

“好!这可是你们逼老夫的!到时候朝廷可不要怪罪我!”

黄百山手一甩,那两只骷髅头向着甲玄等人飞去。

“二位贤弟,快助老夫一臂之力!”

“阿弥陀佛,黄施主,花阁主自有贫僧来抵挡!甲玄施主,你何必执迷不悟?”

只见渡尘身后浮现出一尊苍白浩大的女性虚影,那虚影将手一摊,无数丝线向着四面八方射去,正好粘住那些飞扑而来的脸谱,将它们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然而,却还是有更多的脸谱不断飞进来,搅得众人手忙脚乱。

“非是执迷,我等负王命在身,大师你才是执迷不悟!”

甲玄挥刀一劈,谁料竟被那骷髅头咬住刀刃,三两口吃了下去,那骷髅头还冲着甲玄咯咯一笑,嘶哑的声音像是砂土在摩擦。

另一只骷髅头也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来,直逼得甲玄左躲右闪。

而其他人也渐渐稳了下来,一起攻向镇邪司三人。

一时间,鬼爪,头发,鬼影,各种各样的邪祟袭来,令三人身上也逐渐挂了彩。

甲玄见状,一声爆喝,扯下左边袖子,露出了左臂上的一块纹身。

那是一把刀,刀刃黝黑狰狞,刀柄好似人骨。

甲玄咬紧牙,右手抓住那块皮肤,用力撕扯下来!

随后,那把刀竟真的出现在了他手上。

“乙赤,你先走!这里只留我和庚苍,到时候你再找花想容讨要东西!快!”

乙赤正与朝天鼻战在一起,听闻此言,虽有不舍,却只能奋力震开袭来的鬼手,道了声:“大哥保重!”。

“休走!”

朝天鼻鬼爪一伸,拦住他的去路。

“滚开!”

甲玄一刀震开朝天鼻,又逼退骷髅头,掩护着乙赤离开。

“蠢货!你师兄都跑了,你怎么还留下送死?”

朝天鼻怒道:“他们都是些两面三刀的小人!少废话!”

别处打的火热,柳子夜则佯装着躲避那些脸谱,她装模作样的拿出一把笛子边吹边打,而那些脸谱也很配合的仿佛被她击退一样,就这样一边演戏一边悄悄地向着白瑜靠近。

“白老弟,快出手啊!”

黄百山见白瑜一直不出手,也有些不满了,急忙催促着。

再看那白瑜,他面色凝重地举着一枚棋子,死死盯着棋盘,就是不落子。

黄百山见他举棋不定,愈加急躁,又连连催促了几声。

白瑜似是被他催烦了,随意看了眼战局,信手抓了几颗棋子扔了出去,那些棋子落地便化为了狰狞的魔兵,它们嘶吼着向着镇邪司二人冲去。

甲玄见状,则是冷笑一声:“比人多?”

他将左手一翻,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憨态可掬的木头娃娃,那木娃娃上细下胖,像个不倒翁一样,圆圆的脸蛋上涂着鲜艳的腮红,见到这么多人,天真的脸上竟露出嗜血的笑容。

甲玄连忙退到庚苍身后,迅速剥开了木娃娃的外皮,朝地上一扔,那娃娃立刻化为一只笑容诡异的小脚女娃,指甲奇长,向着魔兵们扑去。

而甲玄扔出这层木娃娃后,里面竟然又是一只小一号的娃娃。

甲玄如法炮制,再次剥开它扔了出去,地上又多出了一只小脚女娃。

黄百山老眼一眯:“这是…西罗刹的套娃!哼,镇邪司的宝贝可真不少。”

甲玄没有理他,而是手上不停,很快,地上便出现一大群小脚女娃,它们和那些棋子所化的魔兵们厮杀在了一起。

再看甲玄,已经苍老了不少,都快赶上黄百山了。

“哼,甲玄,我看你还有多少寿命可用!”

黄百山悄悄抬起脚,落下。

轰!

甲玄等人所在的位置,一只巨大的魔足猛然踩下,连同屋顶,魔兵,甲玄,以及仅剩的几个弟子,尽数踩住。

巨足碾了碾,随后从脚底下流出一片殷红。

“大哥!”

躲过一劫的庚苍见到甲玄如此下场,仰天怒吼,他的身上,开始覆盖上残破的甲胄,不,应该是从皮肤里长出来的甲胄,他面容死灰,背后背一杆破碎的旗帜,上书“哀”字。

浓烈的肃杀和悲壮令所有人一滞。

庚苍覆着甲胄的手猛地抓住一只骷髅头,随后,用力一捏,那骷髅头竟然碎了。

黄百山痛苦的一声惨叫,随后一弯腰,吐出好几颗牙齿来。

另一只骷髅头见来不及躲闪,立刻自爆,滚滚黑烟将庚苍包裹,随后又回到了黄百山手中。

当然,有烟无伤。黑烟散去,庚苍依旧屹立于此。

“这是…哀兵?”

渡尘神情凝重,眼前这位给他的感觉一点也不输大祟,当即便分出了一部分力量,那邙山娘娘的虚影用力一握,便扯住了庚苍的烦恼丝。

见庚苍被制住,周围残存的魔兵纷纷杀将上来,他的身上出现了一道又一道伤口,道道深可及骨,此时的他,已然成了个残破不堪的血人。

可惜,他们并不了解“哀兵”的特性。

作为无数死去将士的残念,它还有一招“困兽之斗”。

庚苍忽然动了,他握住背后的旗枪,只一扫,便斩断了烦恼丝,将那些魔兵斩为两截。

“值得么?”

白瑜看也没看他,忽然开口问。

庚苍不答,只是走近那地上的残骸,他在遗骸里摸索了一阵,终于握住了一块残破的腰牌。

“甲玄。”

上面的“甲”字几乎已经损坏了。

他将腰牌在自己衣服上擦干净,收好。

“大哥,我们,回家。”

“你只剩半柱香了。”白瑜淡淡道。

寒光照纶巾,甲胄映棋影。

枪尖,距离白瑜仅有一步之遥。

然而白瑜已然落子。

这一步之遥,忽然如隔天堑。

依旧是楚河汉界。

旗枪上发出了不甘的哀鸣与怒吼,绝望的战士将旗枪插在地上,他取出两块腰牌,摩挲着,随后用力扔向一旁的佳人。

他的身躯正在迅速腐烂,崩溃,终于,随着旗枪的一声哀鸣,庚苍化为了一滩黑泥。

柳子夜叹了口气,捡起那两块腰牌,揣到口袋里。

“那么,白先生是怎么发现的呢?”

她看着棋盘对面的白瑜,好奇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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