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古晓雨紧张地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

莉雅无奈地摇着头，从刚刚古月被卷进传送魔法为止，还处于可以接受的程度。但是现在古月爆发的能量搅碎空间，让神之领域破碎，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古晓雨很快就看到了古月胸口那个显眼的伤口，对着莉雅喊道：“她受伤了，我们去帮她吧。”

莉雅把小手放到她的手背，表情凝重地看着她，说道：“还不到时间，再过一会儿，就能结束了。”

“结束？”古晓雨重复道，眉头皱在一起。

轰——轰——轰——

很快天空就传来炸裂一样的声音，古晓雨抬头看过去，却被耀眼的光照的看不清楚。

很亮。

不是之前那种，存在于高层次无法被看到的状态，而是一种确确实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样貌。虽然因为光芒的原因古晓雨没有看清楚，但是在模糊中也看到了那东西大概的样子。

并非如同罗伊格尔那种触手的样子或者被杀死的有着利爪和腐蚀液的神明，天空上的尤格·索托斯的本体，是无数闪耀着的光球。那些光球通过稀薄的气连接在一起，共同构成了那位强大的神明。现在它处于某种原因，离开神明的层次来到厄尔斯大陆，靠近深渊并且毫不顾忌地冲了进来。

“丫头，就是现在！”莉雅冲她这么喊道。

听到这句话反应过来的古晓雨奋力跳出水面站到漂浮的树干上，尝试用脚尖点着水面。

——固定水面……是怎样的东西？

她毫无思绪地想着，脚尖穿过水面。

“到底要，怎么办啊？”

不管古晓雨多么着急，神明确确实实地下来了，从它的速度和携带的力量来看，它一定是在忌惮着什么，也许就像古月说的，神明们都在害怕深渊的龙类。

无数光团将古月所在的神之领域的空间点包裹起来，带着拔起大地的气势拖动着。

不一会就从领域里传来阻抗的力量，那股力量蔓延至整个神之领域，并且不断地从裂缝溢出，将四周围绕的光团排挤出去。

就在尤格·索托斯冲下来的同一时间，两边的山崖接近了。不过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并不是山体在靠近，而是岩壁在生长，确切的说，是在被覆盖。

一层一层，紧致的，有条理的，与之前完全不同的，黑夜头的丝线。

那些丝线像是被某种思想操纵着，并不是饿虎扑食一样猛冲过来，而是迅速地在两边组织起来，以不慢的速度向着神明的方向靠拢。

“两边这是在做什么？”

古晓雨发现崖壁的秘密，紧张地问道。

莉雅也紧张起来，吞了吞口水，解释道：“捕猎。所有深渊生物所共有的，捕食神明的本能。”

捕食神明！

一直以为在异世界神明会处于最顶层的存在的古晓雨，一下子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冲散了。

“神明确实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顶层，但是一旦离开天空来到深渊，就会面临极大的危险。因为在深渊，无法进入神明的层次。”

古晓雨继续尝试着凝结水面，问道：“为什么？”

莉雅摇头：“不知道，这是只有神明才会知道的秘密。”

古晓雨一直无法成功，莉雅挥动手臂，让米斯特汀漂浮在她的面前，古晓雨伸手握住。

“它可以帮你更快地理解元素。”莉雅喊道。

终于，黑夜头的丝线在古月与尤格·索托斯抗争的时候接近了，它们顺着光团，并且沿着光团之间的气伸长，就好像生长着一样，那些丝线完全没有受到一点点阻隔，一下子就包裹了数个光球，更多的丝线缠绕上去，发着耀眼光芒的光团很快就暗淡下来。古晓雨凭借着异常的感知能力，察觉到丝线不仅仅是包裹着尤格·索托斯的光团，有的更是刺进去，疯狂汲取其中的能量。

然而就在她以为这些丝线可以轻松解决掉这位神明的时候，更多的光团从天空降落下来，巨大的能量冲击到丝线上面，一瞬间就把它们烧成灰烬。不过吸收了神明力量的黑夜头变得更加狂躁起来，丝线从断口处分裂，一个断口甚至能长出了十条分支，极快的恢复速度让被烧掉的丝线的空缺一瞬间被填满。

——还可以继续僵持下去。

古晓雨小心地踏出去，尝试把脚尖立在水面上，尽管还不成熟，水元素终于肯听话了。它们聚集起来，包裹住古晓雨的脚掌，在她脚尖点到的那一刹那，将附近大量的水聚集、压缩，使这一小片的水在整片空间固定下来。

不过因为她的不成熟，只能让水面像融化的巧克力一样，慢慢陷下去。

——管不了这么多了。

古晓雨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意味。她继续使用着这种方法，右手提着米斯特汀，用相当猛的气势冲出漂浮的树干，像是踩在火堆一样双腿很快地交换着。尽管这样，古晓雨还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下沉。

不过好在古月所在的位置与古晓雨原本所处的树干只隔了十米左右，古晓雨赶在身体完全落下去之前赶到，双脚用力蹬住水面，尽量让身体上升。尽管她达不到古月那种超越人类极限的提嗯呢该，但是跳起的高度已经足够让她举起的左手够到数量庞大的黑夜头的丝线。

那些丝线在感知到古晓雨的存在以后，很快就缠绕上来，把她包裹进庞大的像是茧一样的线群中。

古晓雨憋住呼吸，把米斯特汀摆到身前。

锐利的锋刃一下子就切开了众多包裹的丝线，握住米斯特汀的感觉让古晓雨安心下来，感觉着黑暗中闪光的位置，她把米斯特汀用力刺出去。

出乎意料的，圣剑被尤格·索托斯阻挡下来，不管是多么锐利，它都停留在那东西表面，无法再前进一点点。

知道这个时候，古晓雨才明白，这些名为黑夜头的怪物，在面对神明的时候，是多么的可怕。

古晓雨用脚蹬住密密麻麻的线组成的网，胳膊继续用力，试图把那把剑送进去。

“已经足够了。”

她在耳边听到这个声音，泪水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流下来。

“古月，你没……事吗？”

明明听到古月的声音，后背也感受到古月身体的柔软和温度，声音却还是忍不住颤抖，差点就连想要表达的意思都混乱起来。

“恩，没事哟，”古月把脑袋埋到古晓雨右肩，呆毛轻轻挠着古晓雨的脸，“我们离开吧。”

被呆毛挠着的古晓雨痒痒的，却又不好意思就这么打破现在温馨的气氛，只好忍住，从鼻子里传出一声“恩”，算是同意了古月的话。

古月让身体再向右偏一点，手臂伸出来，小小的手掌放在古晓雨没有握到的剑柄处，用力把圣剑送出去，同时举起左手。

随着古月左手的动作，一股与罗伊格尔相同的力量从她的身上爆发出来，像是炸药一样的爆炸让周围层层包裹的黑夜头丝线崩裂断开，露出一大片空隙。古月拉着古晓雨的手，也不管仍然插在神明身上的米斯特汀，穿过裂缝跳进下面的水中。

“噗哈。”

古月甩动着披散的长长的银发，露出开朗的表情，嘴角高高弯起来。

她朝着在树干上的莉雅喊道：“小家伙，开始吧。”

“你才是小家伙，你全家都是小家伙！”

莉雅愤怒地反驳道。

不过她的手还是动作起来，按照之前古晓雨看到的那个轨迹开始绘画。那首颂词也再次从她的嘴里被念出来：

【润泽万物的神明使者亦最终之剑的灵于此祀求——

弑神的利刃，破魔的曙光，

速以绝念之威助吾主讨敌，

米斯特汀！】

随着莉雅的吟唱，准备继续朝着古月冲过来的光团突然停滞。最外面的那个——也就是被插入米斯特汀的那个——一下子就裂开了，从裂缝的深处，一条深黑色的树根生长出来，那段树根一瞬间就吸干了光团里所有能量，并且很快就很分成好几个分支扎进其他光团中。所有的光团挣扎着，以极快的速度上升，企图躲过米斯特汀的吞噬。

然而就在它即将到达深渊中部的时候，从上方传来一阵阵龙吼。

古晓雨抬头，看到数十只，甚至数百只龙类，颜色各异，形态各异，鳞片的形状也各不相同，但是它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分食掉面前这位重伤的神明。

不远处，一条全身覆盖着岩石的巨龙，挣扎着脱离山体的束缚，笨拙地抖动着翅膀，它眼睛不像是之前那毫无波澜的样子，而是一种毫不遮掩的，孩子看到糖果一样的神情。

“差不多了，”古月说道，“撤回米斯特汀吧，我们可以走了。”

莉雅点点头，继续吞噬神明可能会引起兴奋着的龙类的愤怒，还是早早撤出的好。

在她的操控下，已经分化为无数巨大树根的米斯特汀萎缩起来，缩小到原本圣剑的大小然后变回原来的样子。不过现在古晓雨已经分辨不清楚那个才是米斯特汀该有的样子了。

“接下来就不是我们的事情了，我们趁早离开吧。”

古月开心地笑道，呆毛也随着她的情绪跳来跳去。

“出去玩出去玩——”莉雅高兴地跳起来，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古晓雨拨弄着额前的碎发，叹口气。

——真的是，不容易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