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白鸟的眼前一片亮白,右手背上有些刺痛,转头发现有细小的针管插在皮肤里,顺着胶皮管连着倒扣的玻璃瓶。他正在输液。爸妈正坐在白鸟的床头,用一种怨恨嫌弃的眼光看着他们的儿子。

“妈?”

“胆子不小呀!还敢去网吧!"

"我......我这就回学校。”

病房外响起皮鞋踩在地上的沉重脚步声,班主任居然走进了病房,眉毛皱成了内八,跟爸妈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

“还知道回学校?高考都结束了!还知道回学校?”

白鸟吓出了一身冷汗,高考分明还有十几天......自己怎么可能睡这么久......

“你这辈子,完了。”

“完了。”

白鸟心中的大厦开始崩塌,彻骨冰凉的感觉从脊背蔓延至全身。眼前的景象渐渐被蒙上了烟尘,变成了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然后从他们的眼睛开始,一团火焰渐渐蔓延,将这张照片烧成灰烬。

“啊啊啊!”

一声惊叫,白鸟从床上惊醒,眼前却是古朴的木制桌椅,绣着塞西莉亚花模样的青白色床单被罩,还有阳光印在床单上的金黄的窗户框ying'zi

“蒙德,我还在蒙德。”

这是什么?梦中梦吗?白鸟锤了锤脑袋,确认一下眼前的事物会不会再次消失不见。

并没有。

看来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那就过好眼前的日子吧。

一声叹气,白鸟起了床,梳理好个人形象,按约定时间到蒙德城的喷泉处与菲谢尔会和。

和游戏中不太一样,实际来到蒙德,城中的人比游戏里展现的更为密集,房屋与街道也更加的高大宽敞。原本游戏里走几步路就可以到达的地方,现在都要走半天。

“幸亏地图没有变,要不然就该迷路了。”

不久,白鸟看到了在喷泉处在欣赏池中游鱼的菲谢尔。

少女的后背十分纤细白皙,紫罗兰色的衣裙裸漏着V字型的皮肤,两瓣肩胛骨处的明显地突起,上面有着一对黑色的乌鸦翅膀。

应该是贴纸吧,小姑娘应该不会去纹身。

好想摸摸看,是不是真的......

白鸟晃晃脑袋头,把心中奇怪的念头甩走,顺了几下衣服,走上前去打招呼。

嗯,有种约会的感觉。

“早安!我忠实的仆从,你能提前来觐见,本皇女甚感欣慰。”

“你不也是提前来的。比我来得都早。”

“我,我作为蒙德的庇护者,要时刻警惕城中的潜藏的危险,对...我提前来是在巡街!”

菲谢尔挽起手臂,面对着比她高一头的白鸟,显得格外的倔强。

“巡街累了,在这儿看会儿鱼休息一下吗?”

“对,对呀!”

菲谢尔清了清嗓子,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迷途的小白鸟,想要回家的话,我可以帮你在冒险家协会挂上委托。”

“我现在不想回家,也回不去家。不用你费心了。”

“居然有人不想回家!那好吧,要不要我带你逛一逛蒙德?”

“蒙德我也挺熟悉的。”

“呃,你可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昨天你救了我,我为你做点什么,报一下恩情。”

“我可是全知全能的幽夜净土之主,哪里需要凡人为我做事。如果你硬要坚持的话,你倒可以陪我一起去蒙德的知识宝库里,寻找禁忌的黑暗知识。

“去图书馆吗?可以。”

菲谢尔背起了手,左手指轻轻挖着右手手心,脚步有些紊乱地走在白鸟前面。第一次跟陌生男人出去,少女还是有点紧张,看他昨晚不拖累别人的表现,像是个善良的人......

菲谢尔喜欢看小说,经常去图书馆借书看,也经常被丽莎小姐责备为什么不及时还书。

但这一回,她希望能在图书馆里找到一些关于自己眼睛的异变的信息。

什么求助他人?不行,她已经因为重度中二表现受了不少异样眼光了,如果眼睛的事情再暴露,自己将会彻底成为别人口中的怪胎。

谁也不能告诉!爸爸妈妈也不行。

“要找关于眼睛异变的奇闻异录,或者是一些诡异的记录,不要虚幻构造的,要真实发生的。”

菲谢尔用正常的句式,跟白鸟描绘着自己想看的书,看来她对这件事很上心。

两人开始在图书馆忙活开来,从清晨到黄昏,两人没有找到一丝线索。疲惫不堪的白鸟随手拿过一本闲书,无聊地翻着。

那是一个日记本,上面如是写道。

三月十日

我一定是在做一个梦,一个很真实的梦。情况太过于离奇,我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看看到底疼不疼。结果大腿都被我抠出血了,这梦还是没醒。

亲爱的安娜,她死了。我们刚刚订完婚,结果第二天,她就在郊外采花时,失足坠崖。朋友们安慰我,世事无常,美好的生活可能在下一秒就会瞬间支离破碎。

好吧,我放下了。愿你安息。

我清扫了她的墓碑,放上了花,大哭了一场,在我回到家时,竟然发现了一个活生生的她,悠闲地坐在桌上喝着咖啡,看着书。我不敢相信,赶紧掐了自己,但没用,还被她嘲笑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那真的是她!可她惨死的遗体的模样,依然清晰地存在我的脑子里。这......我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这无所谓,她就在我的眼前,就连嘴唇的触感都是一样的。我只想珍惜现在的时光。

三月十一日

果然这是梦!假的!都是假的!清早我正在朦胧中时,闻到了一股恶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怀中躺着的,竟然是安娜的尸体。我吓得滚下了床,全身都是恶心的要命的粘稠腐烂液体。我把她扛到墓地,铲开土堆,棺材里果然是空空如也。

这太可怕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花了一整天的功夫,把她重新送回土中。回到家中。竟然又是昨日的场景。冒着热气的咖啡,厚厚的小说,她还是那个表情,悠闲地坐在桌前看着书。

我一定又是在不知不觉中又做了梦!我确信我脑子还清醒,于是我拉着她跑向墓地,来当面对峙,却发现原来埋葬安娜的地方,只是一块平平无奇的荒草地。我说她死了,我刚把她埋了。她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说我才死了。

是呀,也许死的人是我,阳间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事。

三月十二日

我有了防备,没有睡觉,说不定偷窥到活物与尸体的这种离奇变幻。但这个夜晚很是安详,我盯着安娜的睡颜,盯了一个晚上。今天早上,她看到了我的黑眼圈,有些担心。我说我没事,只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突然离开。她笑了,那张笑脸很好看,三年前,我就是因为这张脸而对她一见钟情。

傻瓜。

她搂住了我,热吻起来。熟悉而又温柔,我沉醉在其中,伸手解开她的睡衣,摸向下身,却碰到了一团黏糊糊的液体,正是那一瞬间,眼前又是安娜的腐烂不堪的死尸。红绿色的粘稠液体顺着嘴唇流进我的嘴里,像是火一样烧焦了我的食道。

呕!

我翻滚到地上,不住地呕吐,那一瞬间,我又从梦中醒来了吗?

像上一次一样,我把她搬到墓地,原来那块荒草地,不知何时又变成了写着安娜名字的坟墓,我铲开黄土,打开静躺在里面的棺材,又是空空如也。

难道这回......

我回到家中,果然,安娜仍然像没事人一样,坐在桌前,看书喝咖啡。

这种怪异的事,只有一种解释。我被恶鬼缠身了,它化身为安娜的模样,利用我对安娜的感情,一次又一次地糟践她,也糟践我!这回,我不会在被骗。我抄起菜刀,狠狠地砍在她的脖颈上,厉鬼终于死了,睡吧,等梦醒了,一切都会恢复平常。

三月十三日

这个梦没有醒,安娜依然躺在地板上,脖颈处是我开的大口......怎么会这样......

显然法院并不相信这本日记的辩解,在日记的最后写着该日记存在伪造,脱罪嫌疑。

审判庭上,法官询问这个人为什么杀妻,男子一头白发,傻傻地笑着,一句话都没说,当晚,在牢中,撞墙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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