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衫少女看了看萧然和雩映雪，还是选择跟上同门，刚捡回一条小命，可不敢耽搁。
剩下的人同样慌不择路，追随青年游入地下泉眼。
“你们就算了，一副穷酸样，老太婆还瞧不上呢。”
厄婆望着出云少女尖声讥笑。
青鸾峰弟子愣了一下。
“多谢.......前辈开恩。”
“不必，这笔账自然有人会替你们还，还不起他就得死在那。”
陆迦瑶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指挥还能行动的人带着其他昏迷弟子先行退出溶洞。
感激也好，惋惜也罢，都是不便透露的心事。
“唉，萧然......你多保重。”
少年微微颔首。
待到地穴里再无外人，周遭气氛凝重。
四名侍女不敢插嘴，与炼师在一块，就连空气似乎都是致命的。
“还不动手？”
厄婆苦等已久，萧然仍是无动于衷，于是更为好奇。
“动什么手。”
“那我是真的搞不懂了，不是正人君子，也不是卑鄙小人，你到底是谁？”
老妪一屁股坐在七巧叶的尸体上，收回了掌心暗藏的花蕾。
野修独行九州，凡事都得留有后手，先前说蕊丝耗尽也是骗人的。
但凡萧然敢逾越一步，剩下的七彩绒团将会全部散射，这里的人难逃毒手。
“我当然就只是我。”
少年同样忌惮，黑棺始终隔在两人之间。
“好吧，你们这群丧家之犬确实不像是故意来找麻烦的，毁我盆栽的事暂且记着。再说救人，帮你可以，可我要你为我做的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就真是难于登天。”
“但说无妨。”
“帮我杀一个人。”
“谁。”
厄婆目光冰冷，嫉恨道：“孤锋城城主。”
此话一出，不止萧然陷入沉默，四名侍女也呆住了。
何止是为难？
简直就是送死！
难于登天一点也不夸张.......
就算是公子也一样，苦修一生未必能增添半点胜算。
这个称谓相信没有人会陌生。
毕竟那是被誉为天下第一的茫州武圣，最接近天人合一境界的七境轮武者。
修罗榜第一，挑战通天榜第一，天大的笑话！
厄婆舔了舔嘴角，目光怨毒。
相较于对那人的滔天怨恨，一株盆栽和些许小鬼的死活无足轻重。
“别害怕，不是要你现在就去找死，你还很年轻，我可以给你时间，同时预支一些报酬，你要我救的应该是那孩子吧？”
厄婆努努嘴，早就注意到双目黯淡的金发少女。
萧然皱眉默认，雩映雪却在无助摇头，她当然也听过孤锋城主的名号。
这么多年妄图取代九州第一的人数不胜数，但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孤锋城，天灵境巅峰亦然。
想要杀死孤锋城主，只有成为天下第一！
如果代价是老师赴死，那么小公主宁愿永远当个瞎子。
“好。”
萧然没有思考多久，果断应下，言简意赅。
两人无冤无仇，但问道一途殊途同归，终有一日会狭路相逢。
“快人快语。”
厄婆笑了笑，走到小公主面前看了看，搬弄了一会她的小脑袋。
这里摸摸，那里揉揉，掰开眼睑，又伸出手划过胸口后背，
雩映雪的眼皮子被扯得老高，眼泪直流，委屈极了。
起初老妪有些费解，过了一会得意坏笑，似乎看破了什么。
“怎样？”
萧然低声问道，有些紧张。
如果病症这么简单就能解决，天歌王女怎会让妹妹忍受多年？
雩星霜不惜一切代价也会治好雩映雪。
炼师精擅毒经，害人的本领不小，谁知道医术如何。
“说什么浑话，我敢让你去杀白炼，若是没这本事岂不打肿老脸？”
萧然眼睛微亮，那就是有把握咯。
到底是敢夸下海口与孤锋城主不死不休的家伙，关于这点漆音居然没有撒谎，是发自内心想要救治小公主。
“谁生谁死，我说了算，便是奄奄一息之人，我也能续命一年半载，更何况区区梦魅毒素，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厄婆自言自语，自吹自擂。
萧然却只关心一点，雩映雪染上的不是怪病？
“中毒？”
“梦魅蝶是瀛洲不可知之地的妖灵，中原闻所未闻，市井庸医不知道也不奇怪，我也只在东荒外海经中看过一些模糊描述。”
老妪从皮袋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一边捣鼓一边碎碎念。
雩映雪双眼完好无损，却黯淡无光，好似蒙着一层薄膜。
虽是清醒却像在梦游，伸手不见五指，毒至深处将再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终日浑浑噩噩，只能在黑暗中等死。
原来竟是身中奇毒，难怪找不到病根。
谁会干这种事情......
不仅萧然奇怪，四名侍女也有些诧异。
小公主弱不禁风，与世无争，不涉政权，又深居东极宫不得外出。
要害她还需要用到这种神秘莫测的东瀛奇毒？
老妪摘下一株黄叶，辅以苦涩黑水，最后取出一枚细长青绿色蜂尾针戳进女孩眉心。
“啊！”
“忍一下就好。”
厄婆柔声安慰，对待倒霉透顶的可怜女孩倒是出奇温柔，看不出方才尖酸阴险。
等到结束，雩映雪眨眨眼睛，依然一片漆黑，不免沮丧。
老师不会被一阵忽悠就真去找武圣拼命吧？
“好了？”
萧然伸出手在弟子面前晃了晃，毫无反应。
“怎么可能，你当我是神仙？”
也对，要是这样轻松就治好了，对接下无解难题的某人而言岂不是跟吃了答辩一样难受。
厄婆又交给雩映雪一些古怪油纸包，吩咐她记下内外用要领。
“她中毒太久，目前我只能做到缓解和压制，想要根除还需要准备一些药材和盆栽，所幸下毒之人的剂量很轻，所以她才只呈现出失明症状。麻烦归麻烦，但比起你的任务可就宽裕多了，你什么时候提着白炼的头来见我，我就什么时候治好她。”
“........”
这已经不是强人所难的范畴，而是天方夜谭。
“今天你们都该死在这里，知道我为什么回心转意吗？”
萧然默不作声，不论如何盘算都没有一丝把握，答话的却是玄机。
“因为你喜欢小狗？”
圆脸少女莫名其妙的话语逗笑了厄婆，笑声如砂纸摩擦，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