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肉壁、黑色脉络、红色表皮爬满了后四节车厢，布莱特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东西。
他转身向十一号车厢看去，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看起来是先前被自己赶跑的那群术士已经疏散了乘客，可是布莱特感觉没有那么简单。
“对不住，前辈。”先前一直在挂机的克洛姆突然出声，他的精神好像还有些恍惚。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没有东西了。”他摇了摇头，后脑勺被卡特丽娜敲击的疼痛感还残存着。
“检查一下这个车厢。”布莱特的手按在十一号车厢的护栏上，他现在只能紧急安排任务。
“布莱特，你听到了吗？”卡特丽娜将头发拨到脑后，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铃铛声，我知道。”布莱特回答着，他的目光依然落在和他们拉开一定距离依旧保持相同速度的剩下四节车厢。
“是从前面传来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面的车厢也不安全。”卡特丽娜看着克洛姆进入十一号车厢，他的步子还有些摇晃。
布莱特没有回答，他的大脑正在紧急思考。
后面的车厢一定是被种下了什么黑魔素种，这东西虽然不是堕兽，却比堕兽要难缠好几倍。
前面的车厢发生了什么，他不得而知，但是根据铃铛声和先前那个纠缠他们的女人，想必车上是混进来了个黑魔法师。
铃铛声？
布莱特的脑子里回忆着和铃铛声相关的黑魔法。
“恩佐先前是不是讲过……”他看向卡特丽娜。
“牧羊者？”卡特丽娜说出了布莱特脑中可能的想法。
“抱歉，我没有回忆起她的术式。”她轻轻摇头，语气有些遗憾。
能选择的方式又少了一条。布莱特皱起了眉，如果卡特丽娜可以明确这名黑魔法师的身份和术式，他们或许还能往前排查她。
似乎是察觉到布莱特的想法，卡特丽娜在布莱特面前摆了摆手，补充道：“不可能真的是她。”
布莱特偏头表示疑惑。
“她不一般。”卡特丽娜只能简单地回答着。
如果牧羊者真的出现了，那这列车不可能以这么简单的方式被污染。
而布莱特也不可能抵抗得了她带来的侵蚀。
卡特丽娜不记得她的具体情况，可在她脑中，有着对牧羊者潜意识里的恐惧。
和傲慢魔女、影牧师不同，牧羊者的实力已经和他们不在一个维度上了。
一来，就算衔尾蛇知道了他们的行动，他们也不可能把这种级别的黑魔法师就这样安排在这一趟小小的列车上。
二来，牧羊者处理方式只会更加激进，更加快速，更加……令人绝望。
布莱特没有再说话，因为此时身后车厢上穿插着的蠕动触手已经越来越激烈了，它们似乎在提速。
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没法找到甩开它们的方式了。
“车厢正常，”克洛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补充道，“通向前面的门也可以打开，但是我身上已经没有勘测魔素用的东西了，没法判断黑魔素反应。”
布莱特没有做声，他看了一眼还在死咬着不放的车厢怪物。
突然随着车身的剧烈震颤，卡特丽娜一个趔趄，她下意识地抓住布莱特的袖子稳住身子。
她右手上的银色手镯泛着冷硬的光。
“这一段路，山势怎么样？”布莱特站在门前，他的身形很稳，没有受到车厢摇动的影响。
“前面的铁路是铺在山脉边上的，地势有点危险。”克洛姆扭头，正在往上的景象映入眼帘。
布莱特深吸了一口气。
“卡特丽娜。”他出声，眼睛描摹着车厢怪物的魔素轮廓。
“我在。”卡特丽娜松开了拉着他袖子的手，确定站稳之后才直起身子。
“解除拘束之后，你现在大概是什么实力？”
卡特丽娜轻轻敲了敲额头，思考片刻之后，她浅笑一声。
“目前和赛莉丝五五开吧，打不过你。”
“如果给你解开拘束，可以排查出黑魔法师吗？”
卡特丽娜沉默了几秒，然后点点头。
在前列车厢已经混入黑魔法师的情况下，同时控制住身后追杀的怪物和寻找袭击者对布莱特来说是不可能的，他需要一个帮手。
克洛姆的勘测仪表被他弄丢了，仅凭借没有魔素的体质，他没法侦查到前面车厢内的黑魔素分布情况。
而布莱特不能使用黑魔法，他只能笼统地确认前面有无黑魔法痕迹，不能具体寻找袭击者。
和卡特丽娜相处的这段时间，布莱特对黑魔法有了一个简单的了解。
就像身为白魔法师的他可以清楚地看清人体内的白魔素脉络一样，作为一个黑魔法师，卡特丽娜也同样可以具象黑魔法痕迹，由她来寻找黑魔法师再合适不过了。
这样想来，其实黑魔法和白魔法反而用的是一套术式基底么……
“很高兴你选择相信我，我还以为我又要继续待机了。”卡特丽娜笑道。
她将手伸到布莱特面前，银光手镯流动的白魔素正在朝着布莱特身上靠拢。
“那么，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卡特丽娜看着布莱特吸收掉她手镯上的白魔素，银色的手镯逐渐失去光泽，她感觉身体里的魔素脉络正在恢复流动。
布莱特拿出了一本硬皮金纹的厚书。
卡特丽娜眨了眨眼睛，她的表情先是迷茫，然后变得有些吃惊。
“等会，你该不会……”
“找一个合适的位置，引诱那东西靠近。”布莱特翻了翻教典，确定了几页白魔素流动较为纯净的纸张。
这本教典是里昂的，比自己的干净许多。
布莱特心底默默向里昂道了个歉。
接手里昂的教典之后，他一直有好好保管，这次情况紧急，里昂应该也会体谅他的。
现在这种高速移动的情况下，他的净化魔法没法施展开，只能姑且利用地形把那怪物给压制住，然后再……
“炸了它。”
布莱特的声音非常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