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又独自驱车来到了市中心。
在某家酒吧门前停车,他下车打开门走了进去,穿过喧闹的人群,向着吧台内的调酒师招了招手。
那名调酒师先是怔住,细细打量了一番后,停下手中动作,面色变得肃然。
从吧台里走出来,调酒师找到一旁正陪着一桌客人谈笑风生的老板,附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他的瞳孔瞬间缩如针尖。
撇下满脸懵逼的客人,老板走到黎夜身前,恭敬的鞠了一躬。
“很荣幸见到您,黎总。”
黎夜点了点头。
“那人到了没有?”
老板回应道。
“已经到了,就在您专属的那间会客室里等着您呢。”
黎夜便挥了挥手。
“行,你先去忙吧。”
看着老板回去招呼客人,黎夜径自来到酒吧深处,穿过一条写着“工作重地,顾客止步”的隔离带后,到了一间不起眼的小门旁边。
推开门。
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端坐在沙发上仰头大睡,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竟然连酒吧里躁动的杂音都没法完全压住。
黎夜走入房间,反手把门给带上。
随着门被关闭,一切喧嚣都被隔绝在外,房间里只有呼噜声在不停回荡。
“起来。”
黎夜一脚踹在他的胫骨上。
刺激性的疼痛终于让呼噜声停止,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也随之睁开眼睛。
他看上去要比黎夜年轻一点,最为显眼的相貌特征是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以至于让他原本清秀的脸都显得沧桑。
“你要用这种方式喊醒我,也该再往上一点踢。这样我就能借着膝跳反应的理由,狠狠的还你一脚。”
瞪着黎夜,他咬牙说道。
后者满不在乎的挑挑眉,大喇喇的在他身旁坐下。
“哈,总之…先同你问个好吧。”
“■■■。”
他张了张嘴,在问好的话后面分明还说了什么,却又无法形成有意义的语言。
就像是他说出来的这个词,被某种力量给抹消了痕迹那样。
顿了顿,黎夜轻笑一声。
“差点忘了,他们还没有把你的名字还给你呢。既然如此,先照着你在游戏里用的那个ID,暂且称你为「医生」如何?”
被称作医生的男人翻了个白眼。
“用不着这么挖苦我,最起码我现在自由的很,可以做很多以前想做却做不了的事,比起你…”
“相较于失去的那些,你现在除了这个名字,又还剩下些什么?”
医生讥讽的笑着,一字一句道。
“黎夜…或者说,还是叫你伊东夜比较恰当?”
黎夜耸肩。
“行了,咱俩就别相互找茬了吧。再这样下去,又得打上一架的。”
他斜睨着医生,翻了翻眼皮。
“我倒是没所谓,就怕咣咣两拳给你撂倒了,你还要讹我医药费。”
医生满脸不爽,很想就这么一拳砸他脸上,但是回忆起自己从小到大的战绩…还是理智的选择了罢手。
两人沉默了一会。
黎夜开口问。
“你突然跑到木州来,肯定不会是为了找我闲聊。说吧,来干什么的?”
虽然对苏语雯说的那些话,都是黎夜临时起意扯的幌子,但家族那边也确实来了一个人。
正是眼前的「医生」。
从立场上考虑,他不与任何一方势力牵连,如果说家族里的长老们和黎夜是对立关系,医生就应该偏向中立。
只不过和黎夜略有私交而已。
倘若两边发生正面冲突,黎夜心里很清楚,这个男人多半会直接崩撤卖溜。
既然是这样微妙的立场,他突然告诉黎夜说自己要来木州,就让后者感到十分讶异。
“我的事你少管。”
医生很不给面子的咂了咂嘴。
但他看着黎夜凝视着自己的眼神,知道自己必须给出一个交代,否则黎夜这瘪犊子不会善罢甘休。
无奈的叹了口气。
“啧…我这次过来只为见个故人,她有事儿找我帮忙。因为知道您老也在木州,寻思着先找您这尊大佛拜拜码头,满意了吧?”
黎夜似笑非笑道。
“你以前在木州生活过,这个理由我姑且信一半。不过我很好奇,你说的这个故人,是男是女呢?”
确实是疑问句,可是医生见黎夜那戏谑的眼神,分明是已经有了笃定的答案。
将本就蓬如鸟窝的头发挠的更乱,医生烦躁道。
“男的,我是男同!”
说罢,他又话锋一转。
“再怎么样,也比你个老牛吃嫩草的玩意更好吧。那个妹子才几岁?我记得,好像还没满十六。”
“啧啧,别人是小升初…你倒好,直接小初升了,真有你的。”
中午的那家饭店,他也在场。
黎夜在苏语雯选定了那家儿童餐厅后,又得知医生到了木州。
本着不能独自受罪的原则,就把那家饭店的名字发给了医生,将见面地点定在了那里。
黎夜想在和苏语雯用完餐以后直接溜号,等医生过来让他干等着,同时承受在儿童餐厅独自用餐之酷刑。
谁知道医生给他发消息时就恰好在那附近,结果他俩前脚刚进,医生后脚就到了,也就是说——
那时的窘态,他全都看在了眼里。
黎夜笑意微滞。
于是,这次就轮到医生以嘲弄的眼神看着他了。但黎某人一生要强,又怎堪忍受这种折辱。
“怎么?我今年也就二十二,六七岁的年龄差很大?”
黎夜冷哼一声,但紧接着医生也发出一声冷笑。
“得了吧,你和她现在一样大的时候,人家可都还在读小学呢。”
“况且,你知道当时那些店员看着你俩,是怎么说的吗?”
医生学着当时在附近偷听到的,那些店员的语调。
“哎呀,这年头还有父亲愿意陪着已经上高中的女儿来儿童餐厅吃饭,真是太难得了。”
“这家人的基因真好啊,爸爸长的这么俊,女儿也这么俏,他们相互喂饭的场景也太有爱了吧…”
或许医生在表演方面也很有天赋,那种八卦的味道被他模仿的惟妙惟肖。
也带着一股子欠揍的气息。
黎夜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其实仔细想想,旁人会有这样的误解,还真不奇怪。
黎夜的年纪确实算不得很大。但他得到如今的地位以后,常年要处理各种事务,久而久之就让他周身环绕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为了更好的服众,他还会刻意让自己显得更老,这身西装自穿上后就再没脱下来过,以至于他自己都时常忘记…
他还算是个年轻人。
虽然但是嗷,即便有着这么多理由,将两人认作父女也太特么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