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修娜坐在冒险家协会的角落里，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仿佛都和她无关，她认真地看着手上的一本书。
封面已经掉了一半，只剩下标题的位置还留着纸片，依稀能够看见标题——
《魔女行为研究》。
“魔女的魔法回路与常人不同。除了和血液有极高关联度之外，和神经、感官、情绪也有关联。总而言之，正是因为魔法回路在魔女的身上更像直接与人相连，她们才往往更有天赋。”
修娜点了点头，在旁边的笔记本上写下了“魔法回路”四个字，转了转笔，思考了起来。
在夜晚的冒险家协会，有不少人在这里庆祝一天的地下城攻略胜利而借场地团建，但闹腾的声音和浓郁的香槟气息似乎并没有打扰修娜的思考。
“血色薄荷实际上只激化了魔女的魔法回路的流转，但或许是魔女的魔法回路和神经、感官、情绪牵连太高。导致魔女们会从神经、感官和情绪上，对血色薄荷有莫名的依赖，这份依赖或许会移情到使用者身上。”
“一些对魔女行为的研究发现，历史上，使用魔女作为幕后黑手达成自己目标的君主，似乎都暗中采购过血色薄荷。”
修娜读到这里，手指顿了一下。
“唔……也就是说，血色薄荷。最初不是魔女自己用来提升自我的催化剂，而是想要控制魔女的人，用来让魔女精神和肉体都受自己控制的道具啊。”
修娜舔了舔自己的手指，蹭了一下古旧的书籍，翻了一页。
“但……魔女这个种族本身精神状态让人堪忧，不建议用这种方式控制魔女，根据历史资料研究，血色薄荷似乎会增加魔女的占有欲，使用魔女的君主往往结局也并不美好，小心引火上身。”
修娜沉默了。
她看这本书，其实只是因为W给她的信件中，前几年的一直在希望她能多找到一些品质很好的血色薄荷，而上一封信中，又开玩笑似的提到自己被魔女烫伤了手。
“呃……W，你该不会……想用这东西去诱骗魔女，结果被反杀了吧？”
不不，这个推论太强行了，并不符合推理的逻辑，只是强行把有关联的东西合在一起，并且得到一个能说服的结果罢了，没有第三方的其他证据作为支撑。
“不过……”
修娜的手指稍微把那页纸挪动了一下，露出了笔记页下面的一页，是漂亮的信签纸。
“这么重要的东西，要不要告诉他呢？不，或许让他真的吃个苦头比较好。”
慢慢地，夜渐渐深了，冒险家协会的嘈杂也逐渐停了，人去人走，只剩下了修娜桌上的孤灯和整理一天工作的会长伊萨克。
“修娜？还不走吗？”
“在等你把明天的委托挂上，我得再看看今天有没有去‘雪渊’固定层数的委托……”
修娜小心翼翼地拿出书签，把它放在了书里，合上了书本。
然后走到了占据一面墙的空白委托板面前，伊萨克往上贴一张，她就跟着看一张。
“还第一次见你目标这么明确，而且急不可耐的样子啊。”
伊萨克抽着手上的纸条。他们也不是什么很大的协会，还在使用这种古老的发出委托的方式，把相关的需求写在纸条上，然后贴在板上。不过，他们协会或许是因为修娜在，吸引了不少强大的自由冒险家驻扎，找帮手的委托越贴越多，伊萨克往往得整理到后半夜。
“我记得你很早之前，为了取得那个什么……冰龙的胃液，下过雪渊啊。”
“那次是那次，现在是现在。唔……大家都不需要冰属性的材料了吗？为什么雪渊的委托变少了？”
“啧，那是因为雪渊已经不是你当年拿冰龙胃液的雪渊了啊。”
伊萨克把嘴上的烟拿了下来，掸了掸烟灰，每次一想起修娜浑身涂满冰龙胃液，回来说得找个温度高的地下城泡温泉的那一天，他拿烟的手指都会微微颤抖。
“现在的雪渊，层数从当年的30层，已经增加到了60层——你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地下城层数越多，意味着它的女帝可分配的资源和怪物越丰富，也就越难打通。”
“……我知道。正是因为它到了60层，我才需要挑战它。”
夜晚的灯光下，修娜的眼睛格外坚定，眼神不断在一张一张委托上扫过，极度认真，不像是在这里看了一晚上书的小女孩。
伊萨克觉得有些反常。她以往在冒险家协会选择委托，还是很随性的，而且似乎因为她还是恩塔克第二学院的学生，偶尔也会消失一下。
但最近，她不但目标清晰，在冒险家协会驻扎的时间也变长了，还特别关注来往的冒险队是否要挑战雪渊。
这或许只能说明……
“……你急了？”
伊萨克本来以为他问出这句话之后，修娜会立马反驳，甚至激动地掏出刀耍性子地在他面前威慑一下。
但……
都没有。
她平静地用手指滑过了一张委托之后，开口：
“……有点。”
“果然。前天你收到信就这样了。是W那边怎么了吗？”
“老板，猜得挺准的。啊，找到了，最近还真有队伍去60层开外的地方。”
修娜都没有细看委托的要求，直接从板上把那张纸给揭了下来。
“他应该用了一些包装描述自己的现状。但一些平日里不会出现在他信件中的用词可以佐证真实度。他被魔女的火焰烫伤了右手。”
“就这？你就要去雪渊？”
“如果我推测没错的话，冰属性的地下城开发到50层，就能刷出一个冰属性的冰妖类型的BOSS。具体有什么功能不重要，根据记载，雪女的血液能够治疗任何原因的烫伤导致的魔法回路阻塞。”
修娜的语气非常平静，但熟悉她的伊萨克听得出来，她的语速在加快，和平时掉书袋子科普一堆地下城知识的修娜略有些不同。
平日里，她和人科普的时候，语速是匀速的，少有像现在这么激动的情况。
“说了这么多。丫头，我看你就是想给这位W送点东西，给他治烫伤吧？”
伊萨克越听越觉得，这所谓的W，像是哪里来的小白脸，天天在修娜这里骗吃骗喝。
“嗯。不知道是为什么变成这样，不过想看他健健康康的样子。这样写出来的字实在太丑了……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感觉……还挺可怜的。”
修娜看着那张委托，欣慰地笑了一下。
“而且……书签很漂亮，不知道冰妖的血液，能不能一样漂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