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离去
“时间快到了。”席尔瓦望了望挂钟，反手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
“嗯。”齐亚谨慎地往伤口处又裹了几层纱巾，站到暴风推进器前，开始穿戴。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里，他固定好了半身铠，连接上腿部推进器，手上微微用了用力，最后轻轻扣上了面甲，此时从镜子里来看，齐亚的痕迹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机体启动，载入中……”熟悉的AI女声在耳边响起，上一次听见这声音，已经是三个多月以前的事了。
“载入成功。”
“驾驶员身份验证中……请睁大眼睛，以确保扫描成功。”
齐亚瞪大双眼，淡淡的蓝色光线沿着面甲的一端朝另一端推移过去，让他的眼睛稍稍有些刺痛。
“虹膜认证成功，开始载入驾驶界面……”
“运载模式载入中……请选择使用模式”
漆黑的面甲上亮了起来，两个选项悬浮在齐亚眼前。
“高速移动模式和……常规巡航模式吗……”少年喃喃着，手指朝着第二个模式点了下去。
“进入常规模式，常规能源装置开始启动，请注意调整腿部姿势。”
“模式载入成功，剩余常规能源：100%
预计可使用时间：三十五小时
最大移动速度：20千米/时
注：空中推进时消耗能源加剧，将重新计算巡航时间。”
哐当哐当的脚步声里，黑色的骑士推开了窗户，望了望这两天因为宵禁而显得格外萧条的卢卡城，面甲下的嘴微不可察地轻轻呼出一口气来。
“走吧。”席尔瓦不知什么时候重新开启了同声传译功能，只是不知他怎么做到的，这次的同声传译不再是外放，而是接入了齐亚的面甲。
“嗯。”装甲的右脚踩在窗户上，黑色的大鹰回望了一眼自己生活了许多年的城市，随后一脚踏出，熟悉的失重感再次降临。
“空中推进开启，重新计算持续时间中……当前可持续时间为：五小时十五分钟。”
齐亚突然感觉到腿部两个推进器传来了强猛的推力，他低下头去，却看不见有任何火焰喷发。
“用的是气喷发模式，固体燃料。”白甲的席尔瓦身影在他面前一闪而过，齐亚能看到粒子只是在他脚下组成了类似于圆盘大小的飞行器，托着他的身体朝着天岭群山飞去。
“我弄了一辆车，放在山头后边，过去时注意隐蔽。”
齐亚望望周围沉寂的夜色，腿部推进器推力再升，无声无息之间，已经从夜晚巡游的士兵上空掠过，一头扎进了密林之中。
一切都顺利得可怕，
……
席尔瓦和齐亚刚刚离开不到五分钟，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来访者无视了门口“请勿打扰”的牌子，径直走到被塞得鼓鼓囊囊的病床前，手臂挥动间，已经掀开了被子。
巨大的气球嘲讽似的和他对视，脸上歪歪斜斜地画着一张简笔画似的人脸。
气球下面着映满圆月的日记本。
陆羽虚眯着眼睛，转过头去，望着迎面而来的卢卡夜风。
“走了么。”
他掏出裤兜里的红色板砖，拨了个号码。
“喂，真实者已经离开卢卡了。”
“嗯，好的，那我这边就开始平乱了。”017的声音淡淡地传过来，真是很难想象一团光怎么接电话。
“先重点平掉和诺亚有关的部分吧，剩下的那些作乱者不管自己也会散的。”陆羽说到这里顿了顿，“在内部网络向所有东大陆真实者发布任务吧。
“叛乱者，格杀勿论。”
“嗯，这我知道。”电话那头017答应得很干脆，不过这时声音却有点迟疑起来，“但是有个事情我得告诉你。”
“什么？”陆羽心头突然泛上来一丝阴霾。
“为了真实者能进入资料库，我们昨天开始对中央资料库的防御等级做了下调，但是下调之后，到三十分钟之前，通信断掉了。”
“通信断掉了？”陆羽拿着电话的手突然有些抖。
“你是说……”
“中央资料库可能出事了。”
“我去，果然从你嘴里就没吐过好事，”陆羽一拳砸在床上，“那要不要紧急召回真实者？”
“要是两个真实者都陷在天岭，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陆羽长出口气来，似乎强行镇定了下来：“听着，你快点修复通信，同时让周边的人往资料库靠拢，我带人马上过去。”
“徐州和卢卡附近所有的觉醒者和军队现在都在卢卡城，都在你手上，周围暂时没有人可以调动了。”即便遇上这种情况，017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听不出有急切的意味。
“现在手上的情报太少，如果是诺亚……”
“轰！”017话还没说完，突如其来的爆炸声里，陆羽僵硬地转过身去，脸上映上了一层红色的火幕。
他急匆匆地冲到窗口向外望去，映红了半边天的火焰在他眼眸里升腾，伴随着下一声气爆，蘑菇云有些羞怯地探出头来。
那是……
加油站。
驻守的部队很快作出了反应，街上巡逻的士兵在一片惊呼中冲上前去，数台消防车呼啸而去。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你支援真实者。”
很快，第二声震天的巨响在城北炸开，火焰喷射成柱，映满了半边天空。
卢卡小城仅有的两座加油站，全部发生了爆炸。
陆羽眼眸里神光闪烁不定，他突然咬了咬牙，举起了自己的个人终端放到嘴边。
“各单位注意，封锁卢卡城，实施戒严，精致无关人员靠近火场，各单位立刻组织人员车辆灭火，挖掘隔离防火带。”
“飞行型觉醒者听令，任务发布，即刻赶往天岭中央资料库，若遇可疑人员，准予格杀。”
他冲进柳暮的病房，望着病床上依旧安睡的女孩的侧颜，暴怒的眼眸望向一旁有些手足无措的主治医生。
他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拎起医生的衣领：“我不是昨天就让你把药停了吗？为什么柳暮还没醒过来？”
“这……我也不知道啊……按照药物的效力，应该是快醒了才对。”医生也是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双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
“你，唉……”
他又看了看外面人声鼎沸的救火现场，心底突然闪过一丝茫然。
诺亚，真准备不顾一切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