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晓雨焦躁地踢着地面，不停地转头去看洞口。

“急不来的，要是你沉不住气，还不如像罗伊格尔那样闭眼休息。”

“但是……太久了啊。”

古晓雨又转头望向外面，乌黑的天空越来越近，就好像被某种力量向下拉动，将天空向着大地——也许只是向着这个村子，慢慢靠近。

“那上面，不会有什么吧？”她没来由地想着。

经过了这一天各种神奇的事件，古晓雨已经不再觉得自己的直觉只是错觉了。尽管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在那片巨大的乌云上面，好像确实有着什么东西。而那个东西，并没有注视她。不过，在古晓雨的感觉中，那股巨大的压迫力是分散的，无目标的。也就是说，对方并没有特地注视这里，而只是随意，巧合地向这边靠近。

“谁信啊。”

古晓雨小声地自言自语，她转过脑袋，看到眼睛紧闭，呼吸均匀的古月。

——很累了吧？不仅仅是往圣剑注入魔力，在第一拔起它挥动的过程中也用了相当不得了的体力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紧了紧握剑的手掌。

莉雅站在她的左肩膀，冲她说道：“你要自己去逞强吗？”

“是啊，与其让古月一个人傻傻地上去战斗，我也要尽一份力才行啊。”

“你明明很弱。”

“我可以活下来……如果我有那样的运气。”

古晓雨抿着嘴唇，踏着轻巧的小碎步离开祭祀伊格拉的洞穴。

乌云不停地压下来，直到距离这片土地只有三十米不到的样子，那个势头才有所减缓。

就在乌云停下来的时刻，云顶的存在意识突然集中起来，分散到附近的注意力凝结到一个点，直直朝着洞穴的方向冲过来。

“圣剑吗？让我看看你的力量！”

古晓雨低语着，挥舞着轻巧的圣剑，顶着那股压力划过去。

混杂着古月注入的巨大魔力的圣剑真的就像古月描述的那样，拥有着“绝对的力量”，就算是云顶神秘存在投注过来的压力也能轻易劈开，就好像划开一股轻盈的微风那样轻松。

——过来了！

尽管看不见，古晓雨却轻易地感觉到了那东西的靠近，扭动身体，把手里的圣剑用更大的力气横向挥出去。圣剑轻易穿过面前高速运动的物体，将它劈开，同时在同一瞬间将其吞噬。

——是上面的家伙么？

古晓雨舔舔嘴唇，向上看了一眼。

“还有么？”

古晓雨跳起来，身体快速扭动，将手里的圣剑快速而精准地劈出去。

——还好平时比较经常运动。

古晓雨这个时候不得不庆幸自己的个人习惯。

“莉雅，让我到云上面！”

她翻转身体，避过新的攻击，朝着莉雅喊道。

莉雅伸出双手，小声低吟着，朝着地面挥手。

尽管古晓雨不能看到全貌，但是她视野的左侧已经充斥着耀眼的淡绿色光芒。

承载着无尽时光的力量，地下的某个生命加速生长起来，很快的破土而出，随即拖着枝干拔动的声音，快速冲了上来。古晓雨看到这个树一样的植物，跳起来踩住它的顶端。

咯——咯——

那种古老的声音，就像是从久远的时间里，硬生生拽出来的生命一样。那个植物像是树干一样，不停地竖直生长，古晓雨就踩到树冠的位置，随着它的生长很快地上升，轻易到达了云顶端的位置。

“就是这里。”

古晓雨提醒着莉雅，那段树干就这么停止生长，不过树冠水平延伸生长出去，树枝之间相互缠绕在云顶端组成了类似平台的东西。

——是为了方便战斗吧？

古晓雨很顺利地理解了这个事实。她踩着这段树冠平台向不远处的“那个”冲出去。虽然是由不稳定的树枝缠绕成的平台，但是却意外地相当结实，古晓雨踩到上面甚至能轻易借到力，就算她的身体只是普通人的等级，在这上面也能很快地奔跑，没有丝毫阻隔。

她轻巧地劈开眼前的攻击，身体顺着树枝铺成的道路，用尽力气跑过去。

——马上，马上就能帮到老哥了。

古晓雨眼圈发红，心脏快速跳动起来。心脏那样激烈的跳动还是第一次，古晓雨觉得自己的胸腔都在随着它震动，继续这样下去，说不定自己整个人都会散掉。

——就这样一股气……

刚刚这么想着的古晓雨感受到迫近脸庞的威压，抬起圣剑切开那块神秘物质，不过她的身体也不得不停下来错开这股力。但是只是在停下来的一刹那，另一次攻击就到了面前，她这次只能横向跳出去，堪堪避过这次攻击。

神秘物质接触到她原本位置身下的树枝，那段树枝就像遇到开水的残雪，很轻易就被融化开，在半空中形成一段空隙。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古晓雨咬着着苍白的嘴唇，握剑的手掌指关节也发白抖动，如果不是从圣剑上传来的暖洋洋的生命能量，古晓雨可能连站起来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丫头，你能看到对方吗？”

莉雅眯起眼睛，盯着古晓雨感知到的那个家伙的位置。

“看不到，你可以吗？”

“我不行，我只能从树枝腐蚀的样子判断出它的位置，我完全感觉不到它。”

“怎么会……”

“听我说，”莉雅抬起手掌，随即从圣剑上面激发出一股能量，将古晓雨整个包裹起来，“那边的家伙可能已经超出了我们的层次，很可能达到了神的领域。所以机会只有一次，用弑神的宝具——这把圣剑，结束它的生命。”

“那种事情可以办到吗？”

“没问题！我们就是为了那个被创造的！”

——但是……

古晓雨稍稍抬起双腿，向前挪动。

“啊咧？”

古晓雨瞪着眼睛，牙齿不停打颤。

——为什么，不听使唤？

明明已经确定了圣剑的力量，明明能够感知到敌人的存在，只要趁着它还没发现自己的特殊体质，找准它的位置劈下去就好了。但是 ，我在恐惧什么？

“丫头，躲开啊！”

莉雅大喊道。

“唔。”古晓雨反射似得抬起圣剑，挡住了冲到眼前的攻击。

想到被这东西打中的结果，古晓雨身体一下子维持不住，扑倒在树枝做的平台上。圣剑从枝干的缺口处轻巧地滑下去。

“丫头！”莉雅焦急地喊着。

不管在一起只是经历了多久的时间，她现在还是自己的主人啊！圣剑的主人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在最开始的地方呢！

但是已经无法战斗了，圣剑也好，身体也好，全都不能使用了。

——已经……结束了吗？

古晓雨绝望地合上双眼。

在这样的情绪下，她很轻易地感知到了接近脸庞的压力，那团神秘物质马上就会打中她的身体，然后她就会像刚刚那些树枝一样，悄悄地融化。

“不甘心啊，”她压着嘴唇，泪水一下子就冲出来，“不甘心啊！”

“那就站起来啊，我的妹妹。”

听到这样的声音，古晓雨吃惊地睁开眼睛，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身宽大男生制服，身体娇小，银色双马尾不断跳动着的身影。

“……”

古晓雨无言地跪着，陶醉于古月那绝美的身姿。明明只是萝莉样貌，古月却脸上挂着一副自信的笑容，双手环胸，呆毛高高立起来。她微微眯着眼睛，抬起手臂。

古晓雨看到了，在古月手里，掉落下去的圣剑，正被稳稳地握住。

——也许只有这样坚定不会迟疑的人，才能真正使用这把剑吧，我可能根本就不是它的主人，一切都是误会而已。

古晓雨抬起右手，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牵动嘴角做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听好了，晓雨，”古月转过身子，双马尾因为高空的风而优雅地飘起来，“这是你的第一次战斗，所以我允许你的懦弱，允许你的放弃，但是，你是要成长的，这，必须是最后一次。”

说完，她赤着的小脚踩着树枝，用视力几乎捕捉不到的速度冲了出去。再一个瞬间，古月身体就被某个长满触手的同样看不到的东西包裹起来，也消失在古晓雨的视野里。

“脱掉鞋，是为了减少阻碍吧？因为鞋不合尺寸，所以宁愿脚部没有保护也要提高灵活性。”莉雅站在古晓雨身前，远远看着古月。

在这种快速生长的树上，树枝生长地非常粗糙。古晓雨抚摸着那些树枝的表面。

——是在这样的东西上面，不顾一切地赤脚奔跑吗？

尽管看不到古月与神秘生物，古晓雨凭借着特殊的体质，感觉到手中拿着圣剑的古月轻盈地连续闪过对方喷涂出来的神秘物质，然后惊险地躲过对方的爪子，将圣剑精准地插入对方的胸口，并且挥动手臂让圣剑在里面搅动，最后向前劈出，神秘生物就这样轻易地被分成两截。

——就这样结束了吗？

古晓雨跪坐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古月的那个方向。

手里握着圣剑的古月，飘动着白银色的双马尾，从另一个存在——那像是触手一样的神明——的身体里，被释放出来。

在那一刻，在古晓雨的心里，呆毛摇动、脚底布满鲜血的古月，更像是一位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