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多少给点反应啊。”
听了他的话，苏语雯莞尔一笑。
“我该给出什么反应？你连死亡游戏的失败惩罚都能免疫，会再次出现在我眼前，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更别提他上次还说过“后会有期”。
闻言，黑夜使者也笑笑。
“这你可就错了。虽然方法不一样，但能逃过失败惩罚的可不止我一个。”
漆黑的眼眸，紧盯着苏语雯的眼睛。
“就比如你的刺客队友。”
这一次，苏语雯的眼里终于如他所愿的表现出几分惊讶。
“你是说花开半夏？”
在第二轮会议里，花开半夏猜错专业杀手的身份，害死了自己。而她明确说过，自己的天赋是ssr级的窥视者。
没有观察者天赋，身为一介玩家的花开半夏，如何能存活下来？
苏语雯静静的看着黑夜使者，希望他能给出一个解释。
但他只像是捉弄成功后便心满意足的坏心眼小孩，抛出一个悬念后就没了下文，戏谑的眨眨眼。
“她确实很特殊，但对我来说不重要。倒是你，让我兴趣越来越大了。”
黑夜使者这半身幽灵的模样，很显然就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以观察者的姿态作为编外成员旁观了一整局游戏。
他的手抚过下巴…
“你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啊。明明上局游戏里还一副被罪恶感牢牢扼住脖颈的模样，短短一周过后的第二局游戏，你就已经变成一个出色的‘玩家’了。”
“我很好奇，你是找到了怎样的借口？又或者说，这才是你的本性？”
苏语雯闭上眼睛。
想了一会，开口。
“倘若你非要我给出一个答案，我只能这么和你说…”
“迫不得已之事，应无怨无悔。”
人活于世，无非昨天、今天、明天，伴随着各种各样的选择。
昨日之因，今日之果，于明日朝着远方无尽延伸…每个人都在这段路途上摇摆不定，身不由己。
而最可怕的，永远不是做错选择的昨天，如何选择的今天，而是别无选择的明天先一步到来。
就好像陆音羽突如其来的癌症，就好像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说“替我活下去”的校花，又好像第一局意外赢得的游戏。
每一个，都是意外。
每一次，都无关乎她的选择。
既然事已至此，除了无怨无悔的接受并继续前行之外，她还能做什么？
毕竟她还活着…
并且早已不是为了自己而活。
听了苏语雯的回答，黑夜使者陷入了短暂沉默，也趁着这个间隙，女孩走到会议的圆桌前抽出椅子坐下。
慢条斯理地看向黑夜使者。
“只问不答绝非绅士所为。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可以选择沉默，也可以选择用假话糊弄过去，这是你的自由。”
见他没有反应，苏语雯便直接发问。
“第一个问题，你此前提及过的‘锚点’是什么？”
她还记得黑夜使者说过的话。
“…第一次参加游戏，却又好像对游戏规则异常熟悉。”
现在是2016年，而鹅鸭杀这款游戏发布于2021年，差不多2023年初火起来。
这个时代并不存在这款游戏，然而死亡游戏却是以它为原型…换句话来说，除非还有谁同她一样来自于未来，否则她就是唯一玩过原版游戏的玩家。
那就可以这么认为，这个时代存在的死亡游戏版鹅鸭杀，和她存在某种联系。
如果“锚点”就是这个意思…
她的处境会很危险。
黑夜使者听了她的话，仿佛刚刚回神那样，深深地看她一眼，便走到她的对面落座…不，用落座来形容可能不大恰当。
毕竟他现在的下半身都是一团雾，或许说他是飘过去，糊在椅子上比较贴切。
摆了摆手。
“有关‘锚点’的详情我也知之甚少。只听说在每个时代的死亡游戏中，‘锚点’有且仅有一个。倘若作为‘锚点’的玩家顺利通关了这个游戏，就能获得…”
黑夜使者顿了顿，轻笑道。
“与神对话的机会。”
所以上次他会说，希望苏语雯不断前进，不断取胜。
大概是因为他也想验证这个传说吧。
至于世上是否真的存在所谓神明…都已经被卷入超自然的死亡游戏了，考虑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每个时代…也就是说，死亡游戏在历史上出现过不止一次。”
苏语雯把握住他话里的另一个重点，随后再次发问。
“第二个问题。你，或者说你们，在这个游戏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上次她猜测黑夜使者就是死亡游戏的幕后黑手，遭到他的亲口否认。但他身上不同寻常的地方又太多，例如失败惩罚对他无效，又例如这次作为编外成员加入游戏。
在这个游戏中，他似乎具备着某种高人一等的权限。
黑夜使者淡定回答：
“我出身于一个与死亡游戏有很深渊源的古老家族…而我在这个家族里，又是极少部分能进入游戏探索而不死的人。”
“至于我的任务，你应该也能猜到了。确认‘锚点’的存在，并将其控制，让‘锚点’为家族所用…”
听他这么说，苏语雯不由蹙眉。
“所以，你们已经盯上我了吗？”
黑夜使者伸出一根手指，在苏语雯面前晃了晃。
“不，我并没有将你的事情上报。”
随即指了指自己。
“准确来说，盯上你的是我。凭什么让他们得到你？”
男人的眼神骤然间变得炽热，这与他此前蕴含的情感都截然不同。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充斥着深沉的憎恨、痛苦，以及毫不遮掩的占有欲。
也是这时候，苏语雯才明白。
黑夜使者从来都没把她当作人，那种占有欲分明是对着某个志在必得的物品，某种势必要掌握的权力。
于是她的眼神冷了下来。
“我不属于任何人，我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人格尊严，以及无论如何都要实现的愿望。”
诚如她所说。
“苏语雯”的人生，“苏语雯”的愿望，都是她如今仅有的坚守。倘若连这些都被剥离，她还能剩下什么？
绝不允许他随意否定。
黑夜使者发出低沉的闷笑。
“行吧，或许你还没能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过我们来日方长。”
恢复无所谓的表情后。
“很多事情，游戏里终究不便诉诸于口，但我们很快就能在现实里见面了…”
“亲爱的，苏语雯小姐。”
随着最后的话音落下，黑夜使者的躯体逐渐化作整团雾气，直至消散。
苏语雯面色凝重。
第一次见面起，她就觉得黑夜使者是个危险人物。被这样的人盯上，是福是祸尚不可知，但总归是件麻烦事。
更别说，他现在还要把手伸向现实世界…得想办法解决。
话虽如此，能有什么办法？
即便她认接受自己如今作为玩家的身份，说到底也还是个普通人。
顶多和外貌不同，她的内心会比一般的十六岁女孩更为成熟。
“唉…”
吐出一声叹息。
苏语雯有种深深的乏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