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亚斯看了眼沉默的塞西莉亚，知道现在不能指望她还有心思主持大局了，但也绝不能就这么离开，他们还什么都没有得到。
“仇是吗？我问你，既然你找到了伊凡娜，为什么不跟随她复兴家族，而是躲在这里什么也不做。”
仇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没有说话。
“是因为你们没办法从诺曼手里抢到她是吗？上次你们入侵芬里厄大楼的时候我也在场，老实说光是那一战里诺曼展现出的实力就不是我们中任何一方可以单独匹敌的。”莉莉亚斯走到办公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仇，谈判学告诉她，面对处于高位的对手，人一般会陷入心理弱势“那么为何不联手呢？你们抢出伊凡娜，我们除掉诺曼。处理掉最大的敌人，再备好武器互相厮杀，不是更加畅快吗？”
“小姑娘，你还挺有趣的。”仇出人意料地笑了笑“或许其他家族的人对我这么说，我会答应，但你们是沃尔夫家，我又如何相信你们不会在背后捅我们一刀呢？五年前的惨案，你们家族的族长为什么会出现在庄园里，可还没人告诉我呢。”
“你怀疑是族长趁你们召唤神的时候偷袭了你们？”莉莉亚斯摇了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难道要我相信他们是来拯救我们家族的吗？要我相信仇敌为了我们拼上了性命吗？”
“是，我知道你没法相信，事实也的确如此，如果只是你们克莱因家出事了，族长估计只会去放烟火庆祝一下。”莉莉亚斯目光一凝，指着塞西莉亚说道“但里面有他的妻子和女儿，这足够作为一个男人豁出性命的理由，无关他的身份。”
仇摇了摇头：“家主没和我说这些，她只告诉我，要向沃尔夫家复仇。”
“伊凡娜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莉莉亚斯满脸的难以置信“你们是不是搞错人了？”
“我跟随小姐十年，是看着她长大的，绝不可能认错。而且她通过了弥火的检测，火焰达到了金色，家族历史上也只有她一人能做到。”仇停顿了一下，又沉声说“但她的确有些奇怪，我了解小姐的脾气，她不可能对任何人言听计从，老家主也不例外，但她居然会自愿跟着诺曼，敌对家族的养子。”
“你说伊凡娜是自愿跟着诺曼的？”莉莉亚斯已经不想说不可能三个字了，今天她说的够多了，出人意料的谜团越来越多，交织成网。
“嗯。但无论如何，小姐就是小姐，我们必须听从她的话。”仇淡淡地说“所以我今天没有立即干掉你们，已经算是友好了，也是看在塞西莉亚小姐的份上。”
莉莉亚斯咬了咬嘴唇，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声问道：“你们让伊凡娜取走了弥火吗？”
“那本来就是她的东西。”仇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但是在家主取走弥火后诺曼那小子却突然翻脸了，不再让家主和我们见面，我们突袭了芬里厄大楼，却被他们打了个埋伏，雷泽尔也死了。”
反常，一切都太反常了。莉莉亚斯的大脑急速旋转，试图整合已知的信息，却怎么也对不上，像是两本不相干的小说拼凑在了一切，矛盾得无法获取信息。莉莉亚斯看了看绯，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为什么诺曼会放弃绯了，拥有弥火的他自然不需要炼金术士了。
“好了，你们也待的够久了。”仇看了眼办公室的钟“现在趁我没改变注意，快滚吧。”
“等下！你既然一直在监视芬里厄大楼，有没有得到什么情报？”莉莉亚斯现在已经对从克莱因家这里得到援助的事不抱希望了，但还是希望能从这次谈判中得到一些什么，再微小的也好。
“我说过了，我没杀你们就已经很好了，还想从我这里得到情报？”仇抬起头看着办公桌前的莉莉亚斯，指了指表“我再给你们十秒钟时间，过了这个时间我就按下警报，门口的守卫会毫不犹豫地开门把你们打成蜂窝。不要怀疑他们的武力，这里使我们的据点，即使是诺曼来了都不敢说能完整地走出去。”
十……九……八……
秒针不停转动着，莉莉亚斯努力思考着用什么方法能从仇那里获得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时间不多了，她也看得出仇不是在开玩笑。有塞西莉亚在他们不能冒险，但难道真的就这么什么都没得到就离开？
秒针转了五下，只剩五秒了，莉莉亚斯一咬牙，拉住塞西莉亚就准备离开，却没有拉动。
“塞西莉亚？”
“你叫仇，是我妈妈的部下是吗？”塞西莉亚突然抬起头，用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
“是。”秒针转了第六下，还剩四秒。
“我不会被你刚才说的话吓倒，我知道我的父母爱我，他们不害怕我，所以我不是恐惧也不是厄运。”
还剩三秒。
“我是修尔.沃尔夫的女儿！我是伊凡娜.克莱因的女儿！”
还剩两秒。
“所以我作为敌人逼问你，作为主人命令你！”
还剩一秒。
“告诉我你知道的东西！你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要为自己的话赔罪！”塞西莉亚对仇怒目而视，仿佛一个王女在看卑微的罪人，克莱因和沃尔夫尊贵的血同时在她胸膛里燃烧起来。
仇的手停住了，时间仿佛就这么沉默着。莉莉亚斯看着塞西莉亚，不敢相信这个小小的身体能爆发出那样的力量。
就像一个家主一样。
仇停下的笔又开始动了起来，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按警报，莉莉亚斯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但他直到写完手上的东西才再次停下笔，沉默着不知道想干什么。
“我是个偶尔会自言自语的人，说出什么东西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事后我会向小姐赔罪。”仇沉默片刻后，突然拿起一份文件念了起来“四月十日，清明过后，我方情报人员史密斯在凌晨目击一名老人与诺曼会晤，并拍下了照片。”
莉莉亚斯愣住了，而仇的自语完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手从文件中抽出一张照片，丢到了地上，随后低下头埋首于文件中，再不看莉莉亚斯等人一眼，冷喝到：“你们怎么待在这里？”
莉莉亚斯回过神来，赶紧捡起脚边的照片，拉起塞西莉亚的手就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塞西莉亚这次任由她牵走，只是在快出门的时候小声地说了声：“谢谢。”
塞西莉亚的声音太小，莉莉亚斯不确定仇有没有听到，他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但在守卫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看见仇伸手揉了揉额头。
这个死傲娇。莉莉亚斯忍不住笑出声，顺手将门关上。门外的守卫们警惕地盯着莉莉亚斯等人，手握紧了武器，但莉莉亚斯却没有时间理会他们，而是迫不及待地将照片放到眼前仔细观察起来。
那是一张光线昏暗的照片，看得出拍的时候镜头还有些晃，但还算清晰。那是一个老人正在上车的照片，老人穿着黑西装脸恰好处在阴影中看不清楚，但他身边的站着的是诺曼这一点倒是毫无疑问。老人身材高大，全身几乎都埋在阴影中，唯一比较明显的特征就是胸口处的一点银光。
莉莉亚斯将照片反复看了很多遍，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弥漫在她的胸口。
总觉得……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